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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2/2页)

谢阿蛮依旧没有睁眼,但在被褥之下,冰冷的手指,缓缓地、用力地握成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也带来一种近乎战栗的清醒。
  
  太后……亲自来了。她没有选择灭口,而是选择了“圈养”和“观察”。这意味着,在太后眼中,她谢阿蛮,至少目前,还有存在的价值——作为一枚可能引出真相的棋子,或者,作为牵制长春宫、甚至影响皇帝的一步闲棋。
  
  这比她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她不仅安全暂时得到了保障(在慈宁宫的庇护下),更得到了一个绝佳的、近距离接触宫廷最高权力、并暗中推动调查的机会。
  
  但风险也随之倍增。太后不是崔嬷嬷,她的目光更毒,心思更深,手段也更莫测。在她眼皮底下演戏,无异于火中取栗。而且,太后明确警告了她“安分”,这意味着她接下来的任何“异常”,都必须更加小心谨慎,要完全符合一个“受刺激后可能恢复零星记忆”的痴儿逻辑,不能有丝毫逾越。
  
  还有长春宫。苏浅雪如今病情加重,又被太后暗中调查,定然如坐针毡。她会不会狗急跳墙,对慈宁宫,对她这个“祸根”下手?皇帝的态度暧昧不明,是单纯心疼贵妃,还是也对旧事有所察觉却选择包庇?
  
  棋局骤然升级,执棋者变成了太后、皇帝、苏浅雪(及其背后势力)三方。而她,这个小小的“痴儿”,则成了棋盘上一个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影响全局走向的——活子。
  
  她慢慢松开紧握的拳头,掌心留下了几个月牙形的血痕。疼痛让她思路更加清晰。
  
  首先,要“醒来”。醒来后,要表现出更甚从前的惊惧和痴傻,对“杏黄”、“莲花”、“火”这些字眼要反应剧烈,但对具体的人和事,要继续“想不起来”。可以偶尔“无意”地重复一些王选侍或李美人生前说过的话(当然是经过筛选、不触及核心的),或者对着某些颜色、纹样发呆、害怕。
  
  其次,要利用太后的“圈养”。在慈宁宫范围内,在规矩允许下,尽可能多地观察、倾听。太后既然要查,必定还有后续动作。崔嬷嬷、静慧,甚至慈宁宫其他有头脸的宫人,都可能成为信息的来源。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要找到那个能真正扳倒苏浅雪、且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的“铁证”。杏黄宫装和悯贵人之死是一条线,但时间久远,证据难寻。苏浅雪自身的“心病”和可能与此相关的巫蛊厌胜之物(如暗红雕像)是另一条线。还有沈家之仇……或许,可以借着太后查旧案的东风,将这几条线巧妙地交织起来?
  
  需要耐心,更需要胆魄。
  
  不知过了多久,估摸着太后早已走远,耳房外值守的也换成了寻常宫女,谢阿蛮才缓缓地、极其“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眼神依旧空洞,带着未散的惊悸,脸色苍白如纸。
  
  “水……”她发出细弱蚊蚋的声音。
  
  守在外间的宫女闻声连忙进来,见她醒来,松了口气,一边喂水一边道:“阿弥陀佛,可算醒了!你可是吓死人了!崔嬷嬷吩咐了,你好生躺着,太医一会儿就来。”
  
  谢阿蛮“茫然”地喝着水,眼睛无神地望着屋顶,嘴里又无意识地念叨起来:“黄的……亮……火……烧起来了……好多灰……”
  
  宫女脸色微变,连忙安抚:“好了好了,没事了,那是做梦,不是真的。快别想了。”
  
  谢阿蛮却像没听见,眼神渐渐聚焦,忽然转向墙上那幅苏浅雪手绘的观音像,死死盯着,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她在看我……莲花……黄的……”
  
  宫女吓得回头看了一眼那幅平淡无奇的观音像,又看看谢阿蛮惊骇欲绝的神情,心头也泛起寒意,连忙将她搂住,拍抚着:“不怕不怕,那是观音菩萨,是保佑人的!你看错了!”
  
  谢阿蛮将头埋进宫女的怀里,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呜咽声压抑而破碎。
  
  从这天起,谢阿蛮在慈宁宫的“待遇”悄然发生了变化。她依旧住在佛堂耳房,但每日都有太医来请脉,开的方子更加精细。饮食不再是简单的份例,多了滋补的汤品和易消化的细点。静慧尼姑对她的“管教”似乎松了一些,不再苛责她偶尔的走神或笨拙。崔嬷嬷每隔两三日便会来一次,有时只是远远看一眼,有时会坐下,用那种平淡却暗藏机锋的语气,问她几句“睡得可好”、“可又梦见了什么”。
  
  谢阿蛮的回答依旧破碎、惊惧、毫无逻辑。但崔嬷嬷似乎并不失望,只是默默记下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每一句含糊的呓语。
  
  慈宁宫外,风雪依旧,但宫墙内的暗流,却因为太后的亲自介入和她这个“痴儿”的存在,而变得更加汹涌诡谲。
  
  长春宫的消息,偶尔也会通过某些渠道,隐隐约约地飘进谢阿蛮的耳朵里。
  
  淑贵妃苏浅雪的“心悸吐血”之症,在皇帝倾尽太医院之力、甚至动用内帑寻访海外奇药后,似乎略有缓和,但夜惊幻视之症却愈发频繁诡异。据说,她如今不仅怕“旧式样宫装女人”的影子,连听到“悯”字、“莲”字,甚至看到杏黄色的事物,都会惊悸发作。长春宫里,杏黄色的帘幔、器皿早已撤换一空,宫人们说话也战战兢兢,生怕触了忌讳。
  
  皇帝萧景煜对此忧心忡忡,除了政务,大部分时间都陪在长春宫,对贵妃更是呵护备至,甚至因贵妃久病不愈而数次在朝堂上对太医院发难,引得前朝后宫议论纷纷。有御史委婉上奏,言及宫闱之事不宜过度张扬,以免有损圣德,却被皇帝斥为“不体君心”,罚俸申饬。
  
  太后对此,始终保持着一种高深莫测的沉默。只在一次皇帝来请安时,淡淡提了一句“心病还须心药医,外物之力,终是有限”,引得皇帝面色微僵,母子间似乎也隔了一层无形的薄冰。
  
  谢阿蛮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苏浅雪越痛苦,皇帝越焦躁,太后越沉默,这潭水就越浑,对她而言,机会就越多。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扮演好这个“吓坏了、偶尔会想起可怕片段”的痴儿,耐心等待,同时,不着痕迹地,将更多“线索”,通过自己的“异常”反应,“递”到崔嬷嬷和太后面前。
  
  比如,在一次崔嬷嬷带来一块杏黄色(已洗得发白)的旧帕子(借口是给她擦手)时,她表现出剧烈的恐惧和抗拒,将帕子打落在地,缩到墙角发抖,嘴里反复念叨“血……火……贵人……”
  
  又比如,当她“无意”中听到某个太妃闲聊提起先帝晚年后宫旧事,说到“悯贵人福薄”时,她会突然眼神发直,手中的念珠掉在地上,整个人僵住半晌,然后开始无声地流泪,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这些反应,都被崔嬷嬷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呈报给太后。
  
  谢阿蛮知道,太后那边,一定也在暗中加紧调查悯贵人之死、杏黄宫装去向、以及当年长春宫走水的真相。她提供的这些“碎片”,就像散落的拼图,正在被太后的人一点点拾起,试图拼凑出完整的图像。
  
  而她,也在暗中梳理着自己的计划。复仇的火焰,从未熄灭,只是在慈宁宫这片看似安全、实则危机四伏的“庇护”下,燃烧得更加冰冷,更加隐秘。
  
  她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能将苏浅雪、将萧景煜、将沈家血仇、将前世今生所有冤屈一并清算的时机。
  
  那枚刻着“悯忠”的玉环,被周宫女私自藏起后,如同石沉大海,再无声息。但谢阿蛮知道,它就像一枚暗钉,迟早会再次出现,在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窗外的银杏树,光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划破铅灰色的天空。
  
  冬天还很漫长。但谢阿蛮知道,冰雪之下,有些东西,已经悄然萌动,只待春雷一震,便要破土而出,将这片看似牢固的宫闱天地,撕扯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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