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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国之人

亡国之人 (第1/2页)

建州城外,有一座早已荒废的小庙。
  
  庙不大,只一间正殿,两厢配殿都塌了一半,院中杂草齐腰,残破的泥塑神像歪斜着,半边脸被风雨剥去,只剩一双空洞的眼,望着灰蒙蒙的天。
  
  苏晚晴跪在神像前,却不是在求神。
  
  她在烧纸。
  
  纸钱是她从行囊里翻出来的,不多,几张旧黄纸,被她折成简陋的形状,丢进临时用石头垒起的小坑里。火舌舔舐纸边,发出细微的噼啪声,烟气在狭小的殿内缭绕,呛得她眼睛发酸。
  
  “爹……”她低声唤了一句,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再也说不出话。
  
  她本不该在这里。
  
  按照闽国旧制,苏家是建州数一数二的世家,掌钱粮,通盐铁,与闽王宗室联姻,风光无限。她从小在深宅大院里长大,学的是琴棋书画,读的是经史子集,出门有车,入庙有香,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跪在一座破庙里,给父亲烧几张皱巴巴的黄纸。
  
  可现在,她只能这样。
  
  因为——闽国亡了。
  
  保大三年的冬天,比往年都冷。
  
  “南唐兵破建州,王氏一门尽被囚。”
  
  这句话,像一块冰,从她听到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压在她心上。
  
  她随父亲旧部从建州城的一条秘道逃出时,城已经在巷战中摇摇欲坠。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哭喊声、惨叫声、兵刃相击声,混成一片,她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死死抓着车帘,不敢往外看。
  
  她知道,只要掀开帘子,看到的就不再是熟悉的街巷,而是——
  
  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小姐,该走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庙门外传来。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身粗布短打,腰间却插着一柄锋利的短刀。他叫苏忠,是苏家的旧仆,也是苏文曜的护卫,从苏晚晴记事起,他就站在苏府门口,像一块不动的石头。
  
  “再等一会儿。”苏晚晴低声道。
  
  苏忠叹了口气,没有再催。
  
  他知道,这是小姐第一次,用自己的方式,给父亲送行。
  
  庙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得残破的窗纸哗哗作响。
  
  忽然——
  
  “有人。”苏忠猛地回头,手按刀柄。
  
  苏晚晴也警觉地抬起头。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感,像是踩在人的心跳上。
  
  “不是官兵。”苏忠皱眉,“脚步太轻。”
  
  话音未落,庙门被人轻轻推开。
  
  一个黑衣青年站在门口,背上背着剑,肩上披着一件打了补丁的灰布氅,脸色有些苍白,却很平静。
  
  “借个火。”他说。
  
  苏晚晴一愣。
  
  苏忠却没有放松警惕:“你是谁?”
  
  “江南来的,路过。”那青年淡淡道,目光在庙内扫了一圈,落在那堆火上,“外面冷,想借个火暖暖手。”
  
  “这是我们先占的地方。”苏忠冷冷道,“要取暖,别处去。”
  
  青年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你们在烧纸。”
  
  苏晚晴心里一紧。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做的事,在如今的时局下,有多么危险。
  
  闽国已亡,南唐入主,烧纸祭奠闽国旧臣,被人看见,就是“心怀故国”的罪证。
  
  “关你什么事?”苏忠挡在她身前。
  
  青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苏晚晴。
  
  “你在祭奠谁?”他问。
  
  “与你无关。”苏晚晴咬牙道。
  
  青年沉默片刻,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丢进火里。
  
  “那我也烧一张。”他淡淡道。
  
  苏晚晴一愣:“你……”
  
  “祭奠一个故人。”青年道,“他曾在泉州给过我一碗饭,让我知道,世上还有人肯相信我。”
  
  苏晚晴心里一震。
  
  泉州。
  
  她父亲曾在泉州任官多年,后来才调回建州。泉州的旧友、旧部,她也见过不少。
  
  “你故人……姓什么?”她忍不住问。
  
  “姓萧。”青年答,“萧文曜。”
  
  苏晚晴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你认识萧先生?”她脱口而出。
  
  青年也有些意外:“你也认识他?”
  
  “他是我父亲的……旧友。”苏晚晴声音有些发颤。
  
  青年看着她,忽然笑了笑:“原来如此。”
  
  “你是谁?”苏晚晴问。
  
  “沈言。”青年答,“江南来的剑客。”
  
  ……
  
  火渐渐小了。
  
  沈言蹲在火边,伸出手,借着微弱的火光暖着手。
  
  “你从建州逃出来的?”他问。
  
  苏晚晴点头:“嗯。”
  
  “苏家……”沈言顿了顿,“是建州的苏家?”
  
  “是。”苏晚晴没有否认,“我是苏文曜的女儿,苏晚晴。”
  
  沈言的手微微一顿。
  
  他听说过苏文曜——闽国的重臣,掌钱粮,也掌秘密。萧先生曾说过,苏家是“闽国最清醒的人”,因为他们知道,闽国迟早会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父亲呢?”沈言问。
  
  “在金陵。”苏晚晴低声道,“被南唐押走的。”
  
  沈言沉默。
  
  他想起林远说的话——“萧文曜被押赴金陵,天枢府对他很感兴趣。”
  
  原来,被押走的,不只是萧先生。
  
  “你们要去哪儿?”沈言问。
  
  “泉州。”苏忠抢先道,“小姐的母亲是泉州人,那边有亲戚。”
  
  “泉州……”沈言若有所思,“那边也不太平。”
  
  “再乱,也比建州好。”苏忠冷冷道。
  
  沈言没有反驳。
  
  他知道,泉州现在的局势,比建州更复杂——南唐的兵还没到,但天枢府的人已经渗透进去了;海沙帮与泉州世家勾连,表面臣服,实则各怀鬼胎。
  
  “你们身上,有什么东西?”沈言忽然问。
  
  苏忠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南唐兵、天枢府、闽地残余势力,都在找你们。”沈言淡淡道,“若只是一个亡国之臣的女儿,他们不会这么上心。”
  
  苏晚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沈言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给我添麻烦。”
  
  苏忠冷笑:“你怕麻烦,现在就可以走。”
  
  “我会走。”沈言站起身,“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苏晚晴问。
  
  “因为外面有人。”沈言答。
  
  话音刚落,庙外就传来一阵马蹄声。
  
  “包围这里!”一个粗哑的声音喊道,“别让苏家的人跑了!”
  
  苏忠脸色一变,拔刀而起:“小姐,走后门!”
  
  庙后有一扇小门,早已朽坏,轻轻一推就开了。门外是一片荒地,再远处是稀疏的树林。
  
  “你呢?”苏晚晴问。
  
  “我断后。”苏忠咬牙道。
  
  “你断不了。”沈言淡淡道。
  
  他拔出剑,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你——”苏忠一愣。
  
  “你们先走。”沈言推了苏晚晴一把,“我会跟上。”
  
  苏晚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快走!”沈言低喝。
  
  苏忠不再犹豫,拉着苏晚晴从后门冲了出去。
  
  庙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冲了进来,个个蒙面,手持利刃。
  
  “苏家的人呢?”领头的人喝道。
  
  沈言站在火边,剑斜指地面。
  
  “刚走。”他淡淡道。
  
  “你是谁?”领头的人问。
  
  “路过的。”沈言答。
  
  “那就去死吧。”领头的人挥刀砍来。
  
  沈言侧身避开,剑如流水,划过那人的手腕。
  
  鲜血飞溅。
  
  “你——”那人惨叫一声,刀落地。
  
  其余人一拥而上。
  
  沈言没有退。
  
  他知道,自己必须拖住他们,至少要拖到苏晚晴他们跑进树林。
  
  剑影翻飞,血花四溅。
  
  破庙里,火光摇曳,神像冷眼旁观。
  
  这是沈言第一次,为了“亡国之人”拔剑。
  
  他忽然明白——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只是为了自己而战。
  
  他在为那些被时代碾碎的人,争取一点点活下去的机会。
  
  ……
  
  破庙外的厮杀声,很快惊动了附近的南唐巡逻队。
  
  “什么人在打斗?”
  
  “好像是……黑衣蒙面人?”
  
  “可能是闽国残部!”
  
  脚步声与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向破庙逼近。
  
  破庙里,黑衣人的尸体已经躺了一地。
  
  沈言的剑上沾着血,却没有一丝慌乱。他看了一眼后门的方向,确认苏晚晴他们已经跑远,这才收剑入鞘。
  
  “该走了。”他在心里道。
  
  他刚想从后门离开,庙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队南唐兵冲了进来,刀枪齐举。
  
  “不许动!”领头的士兵大喝。
  
  沈言停下脚步。
  
  “又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远从士兵身后走出来,看着满地尸体,眉头微皱。
  
  “你杀的?”他问。
  
  “他们先动手。”沈言淡淡道。
  
  林远扫了一眼那些黑衣人的尸体,目光在他们腰间的令牌上停了一瞬。
  
  “天枢府的人?”他皱眉。
  
  “不像。”沈言摇头,“天枢府的人,不会用这么粗糙的令牌。”
  
  林远捡起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只展翅的乌鸦,乌鸦嘴里叼着一枚铜钱。
  
  “‘鸦钱楼’。”林远道,“闽地的一个杀手组织,专替人卖命。”
  
  “谁雇的他们?”沈言问。
  
  “可能是南唐的人,也可能是闽国的人,甚至可能是吴越的人。”林远道,“乱世里,谁都想借刀杀人。”
  
  沈言沉默。
  
  “苏家的人呢?”林远忽然问。
  
  “走了。”沈言答。
  
  “你放的?”林远问。
  
  “我只是路过。”沈言淡淡道。
  
  林远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总是路过。”
  
  “我喜欢走路。”沈言答。
  
  林远没有再追问。
  
  他挥了挥手,让士兵把尸体拖出去,又让人在庙里搜查了一圈。
  
  “没有别的人。”一名士兵道。
  
  “收队。”林远道。
  
  他转身看向沈言:“跟我走。”
  
  “去哪儿?”沈言问。
  
  “军营。”林远道,“你杀了这么多人,总得有个说法。”
  
  “他们是杀手。”沈言淡淡道。
  
  “杀手也是人。”林远道,“死在南唐的地界上,朝廷总要知道是谁动的手。”
  
  沈言没有拒绝。
  
  他知道,自己逃不掉。
  
  ……
  
  南唐军营,设在建州城外的一处高地上。
  
  营寨连绵,旗帜猎猎。
  
  沈言被带到一座大帐前,帐门上挂着一面“唐”字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进去吧。”林远道。
  
  沈言走进大帐。
  
  帐内灯火通明,一张长桌摆在正中,桌上铺着一张地图,地图上插着许多小旗,有“唐”,有“闽”,还有一些奇怪的符号。
  
  几名身披铠甲的将领围在桌旁,正在低声交谈。
  
  “林统领,你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道。
  
  “王将军。”林远拱手,“这位是沈言,江南来的剑客。”
  
  那王将军打量了沈言一眼,目光在他的剑上停了一瞬:“就是他杀了鸦钱楼的人?”
  
  “是。”林远道。
  
  “好身手。”王将军赞了一句,“不过——”
  
  他话锋一转:“在南唐的地界上杀人,总得有个说法。”
  
  “他们要杀的是苏家的人。”沈言淡淡道。
  
  “苏家?”王将军皱眉,“苏文曜的女儿?”
  
  “是。”沈言答。
  
  帐内一片沉默。
  
  “苏文曜……”王将军低声道,“他可是朝廷要的人。”
  
  “他已经被押赴金陵。”林远道,“天枢府对他很感兴趣。”
  
  “那他的女儿呢?”王将军问。
  
  “朝廷的意思是——”林远道,“能抓就抓,不能抓就杀。”
  
  沈言心里一沉。
  
  “为什么?”他问。
  
  “苏家掌钱粮多年,知道的太多。”林远道,“朝廷不想留后患。”
  
  “你们怕她报仇?”沈言冷笑。
  
  “我们怕的是,她手里可能有东西。”林远道。
  
  “什么东西?”沈言问。
  
  “江山图。”林远道,“或者是类似的东西。”
  
  沈言想起柳长风给他的那个小包,里面除了十八寨的名册,还有一些萧先生留下的东西。
  
  “你们确定她有?”沈言问。
  
  “不确定。”林远道,“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言沉默。
  
  “你放了她?”王将军问。
  
  “我只是路过。”沈言淡淡道。
  
  王将军冷笑:“你总是路过。”
  
  “我喜欢走路。”沈言答。
  
  王将军刚要发作,帐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一名传令兵冲进帐内,单膝跪地:“启禀将军,枢密院军令已到!”
  
  王将军接过军令,看完之后,脸色一变。
  
  “怎么了?”林远问。
  
  “朝廷下令——”王将军缓缓道,“三日内若建州不开城,即行火攻。”
  
  帐内一片死寂。
  
  “火攻?”林远皱眉,“建州城多木屋,火一起,整座城都会烧起来。”
  
  “朝廷要的是结果。”王将军冷冷道,“不是过程。”
  
  “那城里的百姓呢?”林远问。
  
  “百姓?”王将军冷笑,“乱世里,百姓只是数字。”
  
  林远沉默。
  
  他知道,王将军说的是实话。
  
  “还有——”王将军从军令中抽出一封密信,递给林远,“这是给你的。”
  
  林远接过密信,看完之后,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天枢府的密令?”沈言问。
  
  “是。”林远道,“他们要我在攻城时,优先夺取‘十八寨名册’与苏家秘档。”
  
  “十八寨名册?”王将军皱眉,“那是什么?”
  
  “闽国暗中扶持的十八支江湖势力的名单。”林远道,“掌握了这个,就能控制闽地的江湖。”
  
  “原来如此。”王将军若有所思,“难怪天枢府这么上心。”
  
  “你打算怎么办?”沈言问。
  
  “还能怎么办?”林远道,“执行军令。”
  
  “你就不怕——”沈言顿了顿,“武夷剑派的人,会恨你一辈子?”
  
  “他们已经恨我了。”林远苦笑,“多一点,少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沈言沉默。
  
  他知道,林远说的是实话。
  
  “你呢?”林远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沈言笑了笑,“我打算走路。”
  
  “去哪儿?”林远问。
  
  “泉州。”沈言答,“我要去救一个人。”
  
  “萧文曜?”林远问。
  
  “是。”沈言答。
  
  “你觉得,你一个人,能从南唐朝廷手里救人?”林远问。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言答。
  
  林远看着他,忽然笑了笑:“你真是个疯子。”
  
  “疯子总比死人好。”沈言答。
  
  ……
  
  建州城外的风,越来越冷。
  
  三日期限,已经过去一半。
  
  建州城仍没有开城的意思。
  
  南唐军营里,气氛却越来越紧张。
  
  士兵们在加固营寨,检查弓弩,搬运火油。
  
  “火攻的准备,做得怎么样了?”王将军问。
  
  “回将军,一切就绪。”一名副将道,“只要将军一声令下,火油就能从城头浇下去。”
  
  “好。”王将军点头,“等第三日的太阳落山,若城还不开,就动手。”
  
  “将军,真的要火攻吗?”副将有些犹豫,“那可是一座城。”
  
  “朝廷要的是结果。”王将军冷冷道,“你若心软,可以去当和尚。”
  
  副将不敢再多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报——”
  
  一名士兵冲进大帐:“启禀将军,天枢府来使到了!”
  
  王将军与林远对视一眼。
  
  “请。”王将军道。
  
  片刻之后,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走进大帐。
  
  他身材修长,面容清瘦,双目如鹰,腰间佩着一柄细长的剑,剑穗是黑色的,在风中轻轻晃动。
  
  “天枢府行走——顾临。”他拱手,“奉枢密院之命,前来督战。”
  
  “顾行走。”王将军拱手,“久仰。”
  
  顾临的目光在帐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远身上。
  
  “林统领?”他微微一愣。
  
  “顾行走。”林远拱手,“没想到是你。”
  
  “你我同在天枢府听用,却一直没机会见面。”顾临笑了笑,“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的目光又落在沈言身上。
  
  “这位是?”他问。
  
  “江南来的剑客,沈言。”林远道,“曾在破庙中杀了鸦钱楼的人。”
  
  “哦?”顾临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鸦钱楼的人,可不好杀。”
  
  “他们先动手。”沈言淡淡道。
  
  顾临笑了笑:“江湖人,总是喜欢说这句话。”
  
  他不再多问,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王将军。
  
  “枢密院的军令,想必将军已经收到了。”顾临道,“这是补充密令——攻城时,若能生擒武夷剑派掌门柳长风,以及苏家遗孤苏晚晴,朝廷有重赏。”
  
  “苏家遗孤?”王将军皱眉,“她不是已经跑了吗?”
  
  “跑了可以再抓。”顾临淡淡道,“只要她还在闽地,就跑不出天枢府的手掌心。”
  
  林远心里一沉。
  
  “顾行走,”他忍不住道,“火攻一旦开始,城里的百姓——”
  
  “百姓?”顾临打断他,“林统领,你是军人,还是和尚?”
  
  林远脸色一僵。
  
  “朝廷要的是建州,是闽地,是江南的半壁江山。”顾临缓缓道,“为了这些,牺牲一点百姓,算什么?”
  
  “可是——”林远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顾临冷冷道,“军令如山,你若再犹豫,就别怪我在枢密院参你一本。”
  
  林远沉默。
  
  他知道,顾临说的是实话。
  
  在天枢府眼里,他只是一颗棋子。
  
  “还有一件事。”顾临看向林远,“枢密院要你在攻城时,优先夺取‘十八寨名册’与苏家秘档。”
  
  “我知道。”林远道。
  
  “你最好知道。”顾临淡淡道,“那名册,关系到闽地江湖的归属。苏家秘档,关系到……朝廷的下一步行动。”
  
  “下一步行动?”沈言忍不住问。
  
  顾临看向他,目光如刀:“你很感兴趣?”
  
  “我只是好奇。”沈言淡淡道。
  
  “好奇会害死猫。”顾临道,“也会害死人。”
  
  他不再多言,转身对王将军道:“三日后,若城不开,就动手。”
  
  “是。”王将军道。
  
  顾临走出大帐。
  
  帐内一片沉默。
  
  “他是顾长川的亲信。”林远忽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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