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九幽启程
第十五章 九幽启程 (第2/2页)最让他惊喜的是混沌青莲种的变化。融合了太阳晶核后，青莲种表面浮现出金色的纹路，吞吐的混沌之气中也多了一丝太阳真火的灼热与净化特性，对心魔之种的压制效果更好了。
五日后，虾仁进入葬魂山脉地界。
还未真正进入山脉，他就感受到了那股浓郁的死亡气息。天空是灰蒙蒙的，看不到三轮异月，只有偶尔从云层缝隙中透出的惨淡光芒。大地呈现不健康的灰黑色，草木稀疏，且大多扭曲畸形，散发着腐败的气味。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灰色雾气，那是死气与怨念凝结而成的“葬魂雾”，长期吸入会侵蚀生机，让活物逐渐转化为死物。
虾仁撑起混沌护罩，将雾气隔绝在外。同时，他感觉到右眼的红痕开始微微发烫——心魔之种对死亡气息似乎有特殊的感应，变得活跃起来。
“安静。”虾仁以混沌之气压制，红痕这才平复。
他对照地图，找到了一条相对安全的进山路线，开始深入。
山脉内部比外围更加诡异。随处可见累累白骨，有人族的，有妖族的，也有各种奇形怪状种族的。这些白骨大多残缺不全，有的被利器斩断，有的被啃食过，显然都死于非命。
偶尔有阴风刮过，风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惨叫声、狞笑声，扰人心神。若是心智不坚者，很容易被这些声音迷惑，坠入幻境。
虾仁谨守灵台，混沌青莲种缓缓旋转，洒下清辉，护住神魂。
走了约莫百里，前方出现一片黑色的沼泽。沼泽中不时冒出气泡，气泡炸裂后散发出恶臭。而在沼泽中央，生长着一株诡异的植物——通体漆黑，茎秆上长满眼睛状的斑纹，顶端开着一朵血红的花。
“幽冥鬼眼花……”虾仁认出这种植物。这是一种只生长在极阴之地的毒草，其花粉有致幻作用，汁液有剧毒，但也是炼制某些特殊丹药的材料。
他本想绕开，但突然，沼泽中窜出十几道黑影！
那是“尸毒鳄”，一种被死气侵蚀变异后的妖兽，体长三丈，浑身覆盖着腐烂的皮肉，口中滴落着绿色的毒液。每一条都有圣人境初期的实力。
“吼——！”
尸毒鳄扑来，腥风扑面。
虾仁没有拔剑，只是抬手，掌心朝下，轻轻一按。
“混沌·净化。”
灰蒙蒙的混沌之气扩散开来，笼罩整个沼泽。
尸毒鳄冲入混沌之气的范围，动作突然僵住。它们体表的腐烂皮肉开始剥落，露出下方正在新生的、健康的血肉。眼中的猩红也迅速褪去，恢复清明。
短短三息，这些原本凶残的尸毒鳄，竟然全部被净化成了普通的沼泽鳄鱼，虽然依旧凶猛，但已不再充满死气与怨念。
它们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最终缓缓沉入沼泽，消失不见。
虾仁收回手，心中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又深了一层。
净化，不仅仅是消除污染，更是让事物回归本真。就像这些尸毒鳄，它们本是无辜的妖兽，只是被死气侵蚀才变成那样。净化之后，它们重获新生。
“或许，这才是混沌之道的真谛……”虾仁若有所思。
他继续前行。
又走了半日，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不是夜晚降临，而是葬魂山脉特有的“死气潮汐”来了。浓郁的灰雾从地底涌出，遮蔽了所有光线，能见度不足十丈。雾中鬼影幢幢，各种阴魂、怨灵开始活跃。
虾仁不得不停下脚步，找了一处相对干燥的岩洞，布下简易的防护阵法，准备等潮汐过去再走。
他盘膝坐下，取出太阳魂晶，开始吸收其中的魂力，温养神魂。
就在这时——
“咚咚咚。”
岩洞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不，不是敲门声。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指节轻轻叩击岩壁。
虾仁睁开眼，看向洞口。
那里，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穿破烂白衣，长发遮面，赤脚站在地上的女子。她身上没有任何气息，仿佛只是个幻影。但虾仁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正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盯着自己。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女子开口，声音空洞而缥缈。
虾仁瞳孔微缩。
这是……无头鬼？
在葬魂山脉的传说中，有一种特殊的怨灵，它们生前被斩首而死，死后执念不散，会四处游荡，寻找自己的头颅。若遇到活人，就会反复询问“你看到我的头了吗”，一旦回答，就会被其缠上，最终也落得身首分离的下场。
虾仁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看到我的头了吗？”女子又问了一遍，声音带着哭腔。
虾仁依然沉默。
女子开始向前走，赤脚踩在岩石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她越走越近，虾仁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腐臭味。
就在她即将踏入岩洞的刹那——
虾仁眉心处，青莲金日印记骤然亮起！
一道纯净的光芒射出，照在女子身上。
“啊——！”女子发出凄厉的惨叫，身形在光芒中迅速淡化。长发掀开，露出一张苍白但还算清秀的脸。她的脖子上，有一道平整的切口——确实是被斩首而死。
“我……我只是想找到我的头……”女子哭泣道，“我死得好惨……他们冤枉我偷东西，砍了我的头……我不甘心……”
虾仁心中一动。这女鬼似乎还有理智，不像那些完全被怨念吞噬的恶灵。
“你的头在哪？”他开口问道。
女子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回应。她颤抖着指向山脉深处:“在……在‘断头崖’……他们说把我的头扔在那里……”
“断头崖是什么地方？”
“是……是葬魂山脉的一处绝地，所有被斩首的死者，头颅都会被扔到那里……”女子眼中流出血泪，“我想去那里找我的头，但断头崖有‘噬魂风’，我这样的阴魂根本靠近不了……”
虾仁沉默片刻，突然道:“我可以帮你。”
女子不敢相信:“为……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救。”虾仁道，“你的怨念虽深，但尚未彻底堕落。若能找回头颅，入土为安，或许能重入轮回。”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瓶——这是万宝阁买的“养魂瓶”，可暂时容纳阴魂。
“进来吧。等我办完事，若有机会去断头崖，会帮你寻找头颅。”
女子犹豫许久，最终化作一缕青烟，钻入玉瓶。
虾仁收起玉瓶，继续打坐。
外面的死气潮汐还在持续，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但他心静如水，混沌青莲种缓缓旋转，洒下的清辉将整个岩洞笼罩，让任何阴邪都无法靠近。
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死气潮汐退去，灰雾散开。
虾仁继续赶路。
有了昨晚的经验，他对葬魂山脉的危险有了更清晰的认知。这里最可怕的不是那些看得见的妖兽、鬼物，而是无处不在的死亡法则侵蚀，以及那些能勾起心魔的诡异幻境。
又走了两日，他终于来到了葬魂山脉深处。
前方，一座高达万丈的黑色山峰矗立。山峰从中间裂开，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峡谷，峡谷中涌出滚滚黑气，那是精纯到极致的死亡法则具现。
而在峡谷入口处，立着一块残破的石碑。
石碑上刻着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九幽渊。
到了。
虾仁站在峡谷边缘，感受着下方涌上来的死亡气息。那气息冰冷、阴森、充满绝望，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
但他右眼的红痕，却兴奋地跳动起来。心魔之种在欢呼，在渴望——这深渊中的死亡与负面情绪，对它而言是最好的养料。
“安静。”虾仁再次压制，深吸一口气，踏入峡谷。
向下，向下，不断向下。
光线迅速消失，四周陷入绝对的黑暗。只有峡谷两侧岩壁上，偶尔可见一些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苔藓，提供着微弱的光亮。
下降了约莫千丈，虾仁突然感到脚下一空！
不是踩空，而是空间的变化——他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荒原。天空是永恒的黄昏，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只有一团暗红色的光晕悬在天际，洒下诡异的光辉。荒原上寸草不生，只有嶙峋的怪石和干涸的河床。远处，隐约可见扭曲的山脉轮廓，以及……一些巨大的、缓慢移动的阴影。
九幽深渊，第一层——荒寂平原。
虾仁取出定界罗盘。罗盘中央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平原深处。
他朝着指针的方向前进。
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废墟。那是某个古老建筑的残骸，只剩几根断裂的石柱和半堵倒塌的墙壁。石柱上刻着模糊的图案，似乎记录着某种祭祀仪式。
虾仁走近查看。
突然，废墟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无数惨白的手骨从地下伸出，抓住他的脚踝！紧接着，一具具骷髅破土而出，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鬼火，挥舞着骨刃，扑向虾仁！
“阴兵？”虾仁皱眉。
这些骷髅的实力不强，大多只有化神境，少数达到圣人境初期。但数量太多了，放眼望去，整片废墟的地下都在往外冒骷髅，眨眼间就汇聚成一片白骨海洋。
虾仁不想纠缠，直接展开混沌领域。
灰蒙蒙的领域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方圆百丈。领域内，所有骷髅的动作同时僵住。它们眼眶中的鬼火开始摇曳，最终熄灭。惨白的骨骼迅速风化，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领域收回时，废墟已经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虾仁知道不是。
他看向废墟深处。那里，一尊高大的骷髅王缓缓站起。它身披破烂的铠甲，手持一柄生锈的巨剑，眼眶中的鬼火是深邃的紫色，气息赫然达到了圣人境后期。
“生者……止步……”骷髅王发出沙哑的声音，巨剑指向虾仁，“此地……乃吾主陵寝……擅入者……死！”
虾仁握紧青霜剑:“你的主人是谁？”
“吾主……蚀心……”骷髅王的语气充满狂热，“魔将大人……即将归来……届时……九幽……将重现辉煌……”
果然是蚀心魔将的部下。
虾仁不再废话，太阳神剑出鞘，双剑交叉。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骷髅王怒吼，巨剑斩下！剑刃上缠绕着浓郁的死亡法则，所过之处，空间都被腐蚀出黑色的痕迹。
虾仁不闪不避，双剑迎上。
“混沌太阳剑·破晓！”
一道灰金色的剑光冲天而起，如同黎明第一缕阳光，撕裂永恒的黄昏。
剑光与巨剑碰撞。
没有金属交击声，只有“嗤”的轻响。
巨剑从剑刃开始，寸寸消融。骷髅王发出不甘的嘶吼，高大的身躯在剑光中化为飞灰，只剩下一颗紫色的骷髅头骨“哐当”落地。
虾仁捡起头骨。头骨内部，一团紫色的魂火还在燃烧，那是骷髅王的残魂。
“蚀心魔将在哪？”虾仁问道。
魂火颤抖着，传递出模糊的信息:“深渊……最底层……混沌大阵……镇压……但快了……快了……”
“什么快了？”
“魔将大人……即将突破封印……届时……所有闯入者……都将成为祭品……”
魂火突然剧烈燃烧，然后“噗”的一声熄灭。
头骨化作粉末。
虾仁面色凝重。
看来，蚀心魔将的脱困计划，已经进行到关键时刻。他必须尽快赶到混沌净世大阵，加固封印。
不再停留，虾仁全速朝平原深处飞去。
荒寂平原广阔无边，虾仁飞了整整一日，才看到边际。前方出现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下方是翻滚的黑雾，隐约可见第二层的景象——那是一片燃烧着幽蓝火焰的森林。
九幽深渊第二层:冥火森林。
而要到达最底层，必须穿过至少七层。
虾仁望向悬崖下方，眼中闪过坚定。
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险，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净化自身。
为了阻止魔将脱困。
也为了……能活着回去，继续寻找复活青霜的希望。
他纵身跃下，没入黑雾之中。
而在荒寂平原的某个角落，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冷冷注视着他离去的方向。
眼睛的主人低声自语:
“混沌的气息……曦的传人……”
“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
黑暗中，响起阴冷的笑声。
笑声在荒原上回荡，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