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顾况:茅山枕云睡的“华阳真逸”
第七十七章顾况:茅山枕云睡的“华阳真逸” (第2/2页)好景不长,没两年李泌就病逝了。李泌一死,那些以前被顾况“戳过痛处”的权贵,立马翻了脸——有人说他“依附李泌,结党营私”,有人说他“修史不实,抹黑朝廷”。
顾况看着李泌的空座位,心里堵得慌。那天在史馆整理李泌的旧稿,见窗外有海鸥飞过,却被一群鸱鸢(恶鸟)追着啄,他想起李泌在世时护着自己的样子,提笔就写了首《海鸥咏》:
“万里飞来为客鸟,曾蒙丹凤借枝柯。
一朝凤去梧桐死,满目鸱鸢奈尔何!”
诗里的“丹凤”是李泌,“鸱鸢”就是那些排挤他的权贵。这首诗一出来,朝堂炸了锅——“顾况竟敢骂我们是鸱鸢!”没过多久,贬令又到了:顾况贬为饶州司户参军,还是原来的破官,还是那个苦地方。
有人劝他“认个错,求个情”,他却收拾行李就走:“我没错!李相爷没错!错的是那些怕真话的人!”
茅山归卧枕云眠:70岁的“华阳真逸”
第二次被贬饶州,顾况彻底寒了心。他看着官场的尔虞我诈,看着一把年纪还在“挤破头争小官”,觉得没意思——这官,不当也罢!
70岁那年,顾况递上辞呈,没等朝廷批复,就收拾了个小包袱,带着诗集和一支笔,往茅山去了。茅山是道家圣地,他听说这里“山深无外事,日午不闻钟”,正好躲个清净。
刚进山时,他住在一间破道观里,每天采药、炼丹、写诗,天亮就跟着道士打拳,天黑就着月光读《道德经》。有人问他“后悔吗?”他却指着窗外的云:“你看这云,想飘就飘,想停就停,比在长安看权贵的脸色自在多了!”
他在道观里入了道籍,取道号“华阳真逸”,还写了首《过山农家》:
“板桥人渡泉声,茅檐日午鸡鸣。
莫嗔焙茶烟暗,却喜晒谷天晴。”
字里行间全是闲逸——没有了官场的勾心斗角,没有了写诗的“顾忌”,他终于成了自己想做的“野人”。
有次长安的旧友来看他,带了好酒,劝他“再回长安试试”。顾况却摆手:“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宦海的浪了。茅山的云比长安的官帽软,山里的茶比宫里的酒甜,我哪儿也不去了。”
晚年的顾况,常坐在茅山的石台上,给道士们念自己的诗,念到“野人爱向山中宿,况在葛洪丹井西”时,总笑得像个孩子。他没在宦海混出多大的名,却在茅山活出了最真的自己——那个不向权贵低头、不向世俗妥协的顾况,终于在山里找到了安稳。
后来有人说,顾况归隐后,把自己的诗稿都烧了,留了几首“写山里事”的。可不管诗留没留,人们都记得:长安有个叫顾况的官,敢写真话;茅山有个叫“华阳真逸”的老道,活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