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白居易《琵琶行》的“天涯沦落人”
第七十章白居易《琵琶行》的“天涯沦落人” (第2/2页)白居易听完,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这女人的命,不就跟他一样吗?以前在长安风光无限,现在却沦落天涯,没人在乎。他想起在长安当谏官的日子,想起被贬到江州的委屈,想起理想碎了一地,忍不住说:“姑娘,你不用难过,我跟你一样,也是个‘天涯沦落人’啊!”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久,女人弹了一首又一首琵琶曲,白居易喝了一杯又一杯酒。临走前,白居易说:“姑娘,你的故事太让我感动了,我要写一首诗,把你的故事记下来。”
回到茅草屋,白居易借着松脂的光,拿起笔,一口气写下了《琵琶行》。
从“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再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每一句都带着他的眼泪,带着他的委屈,带着他对命运的感慨。
尤其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这几句,以前没人这么写音乐——不是说“弹得好听”,是把声音写成画面,让读者好像真的听到了琵琶声,这就是“以声写情”的妙处。
后来有人说,《琵琶行》是“中国叙事诗的巅峰”,不是没有道理——它不光写了琵琶女的故事,还写了白居易自己的故事,写了所有“不得志的人”的故事。
《琵琶行》写出来后,很快就传遍了江州,传到了长安,甚至传到了皇宫里。有人读了,哭了;有人读了,想起了自己的委屈;还有人读了,开始同情白居易——原来这个“被贬的罪官”,心里装着这么多的苦。
精神蜕变:从“兼济天下”到“独善其身”,不是放弃是成长
写完《琵琶行》,白居易好像变了个人——以前的他,像个浑身是刺的刺猬,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冲上去争一争;现在的他,好像温柔了很多,开始学着跟自己和解,跟命运和解。
他在庐山脚下盖了间草堂,不再住城里的茅草屋。草堂很简单,几间屋子,院子里种了些竹子和菊花,门口有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每天早上,他就起来看竹子、喂鱼;上午,就坐在草堂里读佛经;下午,就去庐山里散步,跟山里的和尚聊天;晚上,就点着灯,写点喜欢的诗,不再写那些骂贪官、反映疾苦的讽喻诗了。
有人说他“消沉了”“放弃理想了”,白居易不这么认为。他在给朋友的信里写:“以前我总想着‘兼济天下’,想替所有百姓出头,现在才知道,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替别人出头?不是我不想帮百姓,是我没能力了。现在我能做的,就是‘独善其身’,好好过日子,不跟自己较劲,也不跟命运较劲。”
他的“独善其身”,不是消极避世,是在现实面前,学会了调整自己。以前他觉得,在长安当官,才能帮百姓;现在他觉得,就算在江州,也能做些小事——比如,老农的茶叶卖不出去,他就帮老农写广告,让城里的商人来买;邻居家的孩子没书读,他就把自己的书拿出来,教孩子认字;江州闹粮荒,他就给刺史提建议,让官府开仓放粮,虽然刺史不一定听,但他还是会说。
有次,他去庐山散步,遇到一个农民在地里种麦子。农民说:“今年天旱,麦子长得不好,要是再不下雨,就没收成了。”白居易听了,就帮农民找水源,还跟其他农民一起挖水渠,把山泉水引到田里。虽然水渠不长,只能浇几亩地,但农民们都很感激他:“白先生,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们的麦子就完了。”
白居易看着绿油油的麦子,心里暖暖的——他发现,就算不能“兼济天下”,能帮身边的人做点小事,也挺好的。以前他追求的是“大理想”,现在他明白,“小温暖”也很重要。
他还开始反思以前的脾气——以前在长安,他太耿直了,不管什么事,都要直说,不懂得变通,所以才会得罪那么多人,才会被贬。现在他觉得,有时候,说话委婉一点,做事灵活一点,反而能把事办成。他在诗里写:
“庐山烟雨浙江潮,未至千般恨不消。
到得还来别无事,庐山烟雨浙江潮。”
意思是,以前总想着追求远方的风景,觉得得不到的才最好;现在到了远方,才发现其实没什么特别的,眼前的风景也很好。
这种反思,让他变得更成熟、更平和。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愁眉苦脸,而是学会了欣赏江州的美——他写江州的庐山: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写江州的江水: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后来这句被张若虚化用,但白居易的原句也很妙);
写草堂的竹子:
“竹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这些诗里,没有了以前的愤怒和委屈,多了些平静和温柔。
江州的意义: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
白居易在江州待了四年,后来被调到忠州当刺史,再后来又回了长安,当了更大的官。但他一辈子都没忘记江州——没忘记江州的茅草屋,没忘记江边的琵琶女,没忘记庐山的草堂,没忘记在江州学会的“独善其身”。
江州的贬谪,对他来说,不是人生的终点,是新的开始。以前的他,是个“理想主义者”,觉得只要有热血、有勇气,就能改变世界;现在的他,是个“现实主义者”,知道世界不是那么好改变的,但也不会放弃对美好的追求。
他后来回了长安,当了刑部侍郎,官比以前还大。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天天跟皇帝叫板,而是学会了用更聪明的方式帮百姓——比如,他发现长安的监狱里有很多冤假错案,就悄悄调查,把真相告诉皇帝,让皇帝下令重审;他发现长安的赋税太重,就跟其他官员一起提建议,让皇帝减轻赋税。
有人问他:“你现在当官,怎么不跟以前一样耿直了?”白居易笑着说:“以前我是‘愣头青’,知道冲;现在我知道,有时候,慢慢走,反而能走得更远。我还是想帮百姓,方式变了。”
他晚年退休后,在洛阳盖了间房子,种了很多花,天天跟朋友喝酒、写诗、聊天。他写的诗,不再有《卖炭翁》的愤怒,也不再有《琵琶行》的委屈,多了些平和和豁达,比如: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人觉得温暖。
有人说,白居易的一生,最精彩的不是在长安当谏官,不是写了多少讽喻诗,而是在江州的四年——因为在江州,他学会了跟自己和解,学会了“独善其身”,也学会了在委屈里找平静。正是这次贬谪,让他从一个“锋芒毕露的谏官”,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诗人”。
“天涯沦落人”的背后,是更真实的白居易
再读《琵琶行》,再看白居易的江州岁月,你会发现,那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白居易,比长安那个“敢骂贪官的谏官”更真实——他有委屈,有失落,有想不通的时候;他也有善良,有温暖,有不放弃的时候。
他的“从兼济天下到独善其身”,不是放弃理想,是在现实面前,学会了调整心态和方式。他没忘记百姓,只是把“帮所有百姓”变成了“帮身边的人”;他没忘记写诗,只是把“骂贪官的诗”变成了“温暖的诗”。
江州的贬谪,像一场雨,浇灭了他的“热血”,却浇出了他的“成熟”。它让他明白,人生不是只有“往前冲”一条路,有时候“停下来”“慢一点”,反而能看到更多的风景,能做更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