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传国玉玺
第二十章 传国玉玺 (第1/2页)---
晋阳城的夜,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白日的喧嚣与杀伐彻底吞噬。死寂中蛰伏着无形的杀机,仿佛每一寸阴影都凝固着冰冷的恶意。白日里震天动地的操练声、鼎沸的人潮俱已沉寂,唯有远处更夫手中那单调、迟缓的梆子声,在寂寥空旷的坊巷间孤独地回荡,“梆…梆…梆…”,每一次敲击都像是敲在紧绷的心弦上,非但未能驱散黑暗,反而更添几分深入骨髓的肃杀与寒意。
飞虎军大营帅帐内,灯火早已熄灭,一片漆黑。李存孝(李易)一身玄色夜行劲装,如同完美融入夜色的影子,静静伫立在帐中最浓重的阴影处。白日里李存信那鬼祟窥探的身影、劣质箭矢在日光下闪过的、带着淬毒般阴冷的寒光,以及那本账簿上触目惊心、足以将整个飞虎军拖入深渊的粮秣亏空与军械倒卖记录,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藤,死死缠绕在他心头,越收越紧。杀意,并非狂躁的怒火,而是凝练如实质的寒冰,冰冷刺骨,沉淀在眼底深处。
“此獠不除,飞虎军危殆,晋阳根基亦将动摇。”低沉冰冷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自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的冰碴。他最后检查了一遍腰间那柄淬着见血封喉剧毒的乌沉短匕、袖中暗袋里排列整齐的三十六枚细若牛毛的透骨飞针、以及缠绕在手臂上、精钢打造、爪尖闪烁着幽蓝暗光的攀爬抓索。那柄威震天下的禹王槊太过显眼,只能留于帐内。今夜,只求一击必杀,如鬼魅般悄然了结这祸根!目标明确如箭镞:李存信府邸,取其性命!
密室毒谋
李存信的府邸坐落在城东权贵云集、戒备森严的崇仁坊深处。高墙深院,飞檐斗拱在夜色中勾勒出狰狞的轮廓,墙头巡弋的灯笼光影和隐约可见的持械家丁身影,无不昭示着此地的森严。李存孝如同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避开正门灯火通明、哨卫林立的前庭,悄无声息地游弋至府邸西侧一段最为高大、藤蔓丛生、守卫相对松懈的围墙下。他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流转,筋骨发出微不可察的轻响,身体紧贴冰冷的墙面,手足并用,如真正的壁虎般,几个无声的起落便已伏在墙头最浓重的阴影之中。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将感官提升到极致。府内并非绝对的寂静,远处有更夫模糊的梆子余音,近处,巡夜家丁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皮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咔、咔”的声响,伴随着铁链甲叶的轻微摩擦,清晰可闻。他如同磐石般凝固不动,直到那脚步声由近及远,彻底消失在另一重院落之后。
时机已至!李存孝身形没有丝毫迟滞,如同一片被夜风吹落的枯叶,精准无比地飘落而下,无声无息地没入墙内一丛茂密冬青树投下的浓重阴影之中。落地时,甚至连一片草叶都未曾惊动。脑中对李府布局的记忆图卷瞬间清晰展开:前庭、主院、书房、卧房…李存信的书房在东院,此刻漆黑一片,应是无人。然而,就在他准备按原计划潜向东院时,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搏杀锤炼出的、近乎野兽般的直觉猛地向他发出警报——并非来自预想中的书房方向,而是与之相连、更为偏僻、平日里几乎废弃的一处独立小院!
那里,隐隐有极其微弱、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如同毒蛇在草丛中嘶嘶作响!更有一丝……微乎其微的、昏黄的灯火光芒,透过那厚重窗帷几乎被完全遮蔽的缝隙,顽强地渗漏出来,在浓黑的夜色中显得如此诡异而不祥!
李存孝眼神骤然锐利如鹰隼,寒光乍现。那处闲置小院,此时深夜密谈?必有惊天蹊跷!他当机立断,立刻改变方向,将刺杀李存信的念头暂时压下。身形再次融入黑暗,如同暗夜中最为灵巧狡黠的狸猫,借着嶙峋假山的凹凸、曲折回廊的立柱阴影、以及庭院中高大花木的掩护,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寂静,悄无声息地潜向那处透着不祥微光的小院。
小院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低垂,几乎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李存孝绕到院后,敏锐地选定了一处背光、被巨大太湖石阴影完全覆盖的死角。他身形微动,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已如一缕没有重量的轻烟,瞬间贴上了那扇高高的后窗。窗纸厚实坚韧,室内声音传出来极其模糊,如同隔着水幕。他将全身气机收敛到最低点,心脏的搏动都仿佛停滞,同时将耳力催发到超越极限的地步。指尖蘸上口中微带咸涩的唾液,在窗纸最不起眼的角落,以极精妙的内劲控制,无声无息地润开一个针尖般细小、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小孔。他屏息凝神,将一只眼睛缓缓贴近那个小孔。
昏黄摇曳的烛光,仅能照亮密室中央方寸之地,将浓重的黑暗挤压到四壁,反而更添诡秘。李存信正背对着窗户,焦躁地踱步,身影在烛光下被拉长扭曲,如同狂躁的困兽。他对面坐着的人,身形精悍如铁,面容在烛光下半明半暗,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透出豺狼般的阴鸷,颌下留着短髭,正是晋军大将,李存信的亲信死党——康君立!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阴谋与背叛的浓稠气息。
“康兄,这日子真他娘的憋屈!憋屈得老子要炸了!”李存信猛地停下脚步,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怨毒,在这死寂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尖锐,“自打李存孝那死鬼殁后,父王待我,是一日不如一日!兵权?哼,尽数给了存勖那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还有他新宠的那个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李易!府库钱粮?盯得比看贼还紧!恨不得把每一粒米、每一文钱都锁进他心窝子里!我堂堂晋王义子,鞍前马后十几年,竟落得如此田地!连条看门狗都不如!”他越说越怒,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紫檀木茶几上,“砰”的一声闷响,震得茶盏叮当乱跳,茶水溅湿了桌面。
康君立慢条斯理地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呷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眼皮微抬,眸中寒光一闪即逝,如同毒蛇吐信:“存信兄,稍安勿躁。晋王年迈,耳根子软,只知宠信外人,亲疏不分,这是自掘根基。李存勖?乳臭未干,徒有虚名,不足为虑。至于那李易…”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其轻蔑的冷笑,“不过是条新得了主人欢心、暂时能咬人的野狗罢了。在河东,有你那位‘好父王’在,你我兄弟的前程,确实已是黯淡无光,如履薄冰了。”
“黯淡?无光?”李存信猛地转过身,正对着窗户方向,烛光清晰地映照出他那张因极度怨愤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的脸,眼珠布满血丝,如同濒死的野兽,“是绝路!是死路!康兄!那李易今日在营外发现我了!他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扎进老子心窝里!他肯定起疑了!还有石敬瑭那个闷葫芦,平日里一声不吭,可那双眼睛贼亮,也不是个省油的灯!飞虎军那批‘货’的事,那批我们好不容易才弄出来的军械粮秣,一旦被他们捅到父王面前,你我项上人头,还能安稳地待在脖子上过夜吗?!啊?!”
“所以,我们才要另谋高就!跳出这口快要盖上的棺材!”康君立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极具蛊惑性和煽动性的魔力,每一个字都像是毒药在滴落,“汴梁的朱温陛下,雄才大略,天命所归!早已登临大宝,坐拥中原万里疆土,兵强马壮,威震四海!他…可是一直没忘了我们兄弟当年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暗中传递的那些关键军情的情谊!那是雪中送炭的恩情!如今陛下初登大宝,正是求贤若渴,大展宏图,用人之际!你我兄弟一身本事,何苦在此坐以待毙?”
窗外,李存孝紧贴冰冷墙壁的身体骤然一僵!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瞬间沉入万丈冰窟!通敌!他们果然早已暗中投靠了宿敌朱温!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熔岩,瞬间冲上他的头顶,几乎要冲破天灵盖!他强行按捺住,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剧烈的疼痛带来一丝清明,提醒他此刻绝不能暴露。
李存信眼中的恐惧被一股病态的兴奋所取代,随即又被更深的贪婪淹没:“陛下…陛下有何示下?需要我们兄弟做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赌徒看到巨大筹码时的激动。
“示下?”康君立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黑暗中窥见猎物的毒蛇,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陛下要的,可不是寻常的军情粮秣!那些东西,于陛下而言,唾手可得!陛下要的,是能定鼎天下、压服四海、奠定万世不朽之基的——无上重宝!”
“重宝?”李存信的呼吸骤然变得粗重急促,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几乎要扑到康君立面前。
“黄巢的——冲天宝藏!”康君立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凌,一字一顿,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在这寂静的密室中激起冰冷刺骨的回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窗外的李存孝,如遭九天雷霆轰顶!再次听到冲天宝藏!那个在江湖朝野流传了数十年,被无数人视为虚无缥缈传说的惊天秘密!黄巢席卷天下,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搜刮了半壁江山积累的惊人财富!这竟非虚言?!更让他心惊胆寒的是康君立接下来的话。
“传闻那宝藏之中,金山银海,珠玉盈库,其富足以敌国!支撑一支横扫天下的大军数十年挥霍无度,亦绰绰有余!”康君立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贪婪光芒,烛火在他瞳孔中跳跃,如同燃烧的鬼火,“更有黄巢仗之横行天下、饮血无数、令无数英雄豪杰闻风丧胆的绝世神兵——‘焚天剑’!以及与之匹配的、据说能引动九天烈焰的无上剑诀!得此剑与此诀,几可无敌于天下,神魔辟易!”他顿了顿,声音因极致的激动和向往而微微发颤,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狂热:“而最最重要的…是那方自汉末乱世便流落无踪、象征着天命所归、皇权正统的——传国玉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得之,便是真正的天下共主,天命所钟!江山永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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