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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老朱:张飙,咱好像有点明白你了【月票加更5】

第166章老朱:张飙,咱好像有点明白你了【月票加更5】 (第2/2页)

“此乃关乎国本、关乎亿兆黎民生死之大事!”
  
  他伸手指向午门方向那喧嚣的人潮:“皇上日理万机,心力俱耗于此。尔等在此长跪,于国事何益?于民生何补?”
  
  “若因执着于一人之生死,而延误了这万千冤屈,岂非因小失大,背离了吾辈读书人‘民为重’之本心?”
  
  “刘公所言极是!”
  
  一位老御史也接口道:“皇上已有明旨,张飙一案,自有公断,不日便将明诏天下。”
  
  “尔等若此刻散去,皇上念尔等年少热血,既往不咎。若再执意于此,非但无益,恐反招圣怒,殃及自身乃至师门啊!”
  
  这番话,软硬兼施,既给了台阶,也点明了利害关系。
  
  果然,不少本就动摇的士子动容了。
  
  他们看看这边冷清的跪谏,再看看那边如火如荼的告状潮,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学生……学生糊涂!谢刘公、谢诸位大人点拨!”
  
  “我等这就散去,不再给朝廷添乱!”
  
  “愿皇上早日廓清吏治,安定民心!”
  
  陆陆续续,有士子站起身,朝着刘三吾等人躬身行礼,然后面带惭色或如释重负地离开了。
  
  跪着的队伍,肉眼可见地稀疏了一大半。
  
  刘三吾心中稍安,目光看向依旧跪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方孝孺,以及他身边剩下的几十个最为坚定的士子。
  
  这其中,竟然还有几位穿着儒衫、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他们是曲阜孔家的代表!以及几位国子监里以脾气倔强、学问扎实著称的博士和监生。
  
  “希直……”
  
  刘三吾走到方孝孺面前,语气带着恳切:“大势已变,何必如此执着?暂且回去,以待来时,方是明智之举啊!”
  
  方孝孺缓缓抬起头,他的脸色因饥饿和疲惫而苍白,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火焰。
  
  “刘公厚意,学生心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然,学生所为,非为一己之私,亦非仅为一囚之生死。”
  
  他目光扫过身边留下的同袍,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殉道者般的决绝:
  
  “学生所争,乃是非公道!乃圣人道统!”
  
  “张飙狂言‘罢黜儒学’,此乃掘我华夏文明之根!”
  
  “若此风不禁,今日可罢黜儒学,明日便可毁弃纲常!长此以往,国将不国,人将不人!”
  
  孔家的一位代表也肃然开口道:“刘公,方先生所言甚是。儒学之道,乃立国之本。皇上肃贪锄奸,吾等深感敬佩。”
  
  “然,维护道统,与惩治贪腐,并行不悖,且更为根本!若道统不存,纵吏治清明,天下亦失其魂矣!”
  
  “不错!吾等并非要与皇上作对!”
  
  一位国子监博士更是激动地道:
  
  “恰恰相反,正是要助皇上涤荡这混淆是非、动摇国本的妖氛!”
  
  “今日若退,他日妖邪之辈更会肆无忌惮!头颅可断,此志不可夺!”
  
  这番言论,将他们的行为拔高到了‘捍卫文明根基’的层面,显得无比崇高和悲壮。
  
  刘三吾和几位老御史听得头皮发麻,心中叫苦不迭。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抱着‘道统’不放?
  
  皇帝现在明显是要用那把‘疯刀’清理大明的脓疮,谁有功夫跟你们讨论形而上的‘道统’问题?
  
  但他们知道,跟方孝孺这种人讲现实利害是对牛弹琴。
  
  他认准的死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刘三吾长叹一声,知道再劝无益,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如此……尔等……好自为之吧。”
  
  他转身,带着几位同样一脸无奈的老御史,步履沉重地走向官轿。
  
  回去复命的结果,他们已经可以预料。
  
  身后,方孝孺等人重新挺直了脊梁,跪得更加笔直,仿佛要用这单薄的血肉之躯,去对抗整个时代洪流的冲击。
  
  他们的身影在喧嚣的午门外,显得那么孤独,却又那么刺眼。
  
  ……
  
  与此同时,华盖殿。
  
  老朱仿佛不知疲倦的‘审判机器’。
  
  御案上的案卷以惊人的速度堆高又减少。
  
  蒋瓛和云明如同穿梭般递送着最新的告状摘要和查证简报。
  
  老朱的处理方式简单而高效:
  
  【这个知县贪墨修河款,证据确凿?斩立决,家产抄没,妻女充入教坊司。】
  
  【这个卫所千户吃空饷,还虐待军卒?剥皮实草,传首九边,以儆效尤。】
  
  【哦?这个致仕的侍郎,曾随太子去过陕西,家中私藏黄金百两?有问题,必须严查!】
  
  【状告秦王纵容下属侵占军屯的佥事……先关起来,好生看管,等咱见了老二再说……】
  
  处理到这里,老朱才稍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寒光。
  
  每一条裁决背后,都是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和家族覆灭。
  
  皇帝的意志通过一道道冰冷的旨意,化作席卷整个官僚和勋贵集团的恐怖风暴。
  
  他不仅仅是在查案,更像是在进行一次彻底的、无差别的‘排毒’,用最残酷的方式维护他对这个帝国的绝对掌控。
  
  “来人!”
  
  老朱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冷不防地开口道:
  
  “告诉蒋瓛,加强对所有要害衙署、尤其是通政司和刑部的监控。所有试图销毁文档、传递消息的行为,都给咱记下来!”
  
  “再传令给宋忠,让他重启调查,就说咱在处理‘万民告状’的时候,发现了诸多疑点,可能之前的推论不太准确!让他务必细查!尤其是太子的随行官员!”
  
  “另外!”
  
  他顿了顿,又语气森然的道:“去告诉张飙,咱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现在,该他拿出点‘诚意’了。”
  
  “诺!”
  
  老朱的话音刚刚落下,立刻就有人站出来领命。
  
  而老朱的目光则再次落到书案上的状告摘要和查证简报上,不由喃喃自语:
  
  “这就是咱治理了三十年的大明朝吗?怎么越治越往回倒了”
  
  此时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不由蔓延他全身。
  
  然而,就在他快要陷入茫然无措的时候,又一道通禀声传了进来:“皇上,翰林学士刘三吾求见!”
  
  老朱微微一愣,旋即立刻振奋精神,刚才的茫然无措也一扫而空。
  
  却听他平静而威严地道:“让他进来!”
  
  很快,刘三吾就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准备行礼。
  
  “不用多礼,直接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老朱抬手打断了刘三吾的行礼,语气中充满极致的霸道和不容置疑。
  
  “回禀皇上”
  
  刘三吾垂手躬身,将劝解的经过,尤其是方孝孺、孔家代表及那些头铁士子近乎执拗的反应,原原本本地禀报给了老朱。
  
  他言辞谨慎,尽量不带个人色彩,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无奈和担忧,却瞒不过老朱的眼睛。
  
  老朱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对方孝孺等人‘不识抬举’的愤怒,也没有对刘三吾办事不力的不满,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闲事。
  
  直到刘三吾说完,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良久,老朱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孔家的人也掺和进来了?呵,他们倒是会挑时候!是想告诉天下人,他们孔家才是道统所在,连咱这个皇帝,也得看他们脸色?”
  
  刘三吾心头一凛,连忙道:“皇上息怒,孔府来人只是……”
  
  老朱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咱没怒。”
  
  他微微抬起眼皮,那双深陷的眼眸中精光闪烁,如同暗夜中的鹰隼:
  
  “方孝孺要争的是‘是非公道’,是‘圣人道统’?说得好听!”
  
  “在他眼里,咱这个皇帝,是不是也是他‘道统’需要匡正的一部分?”
  
  这话诛心至极!
  
  刘三吾吓得冷汗直冒,不敢接话。
  
  老朱却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剖析:
  
  “读书人,尤其是像方孝孺这样的,把名节看得比命重!”
  
  “他们不怕死,怕的是死得无声无息,怕的是自己的‘道’不被承认。”
  
  “咱要是现在把他们抓了,杀了,正好成全了他们的‘忠义’之名,让他们青史留芳,反而坐实了咱是昏君、暴君。”
  
  “到时候,天下读书人口诛笔伐,咱就算杀得完人,也堵不住那悠悠众口。这笔买卖,不划算。”
  
  刘三吾听得心惊肉跳,皇帝这是把方孝孺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那……皇上的意思是?”刘三吾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朱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甚至带着一丝戏谑的弧度:
  
  “他们不是要跪吗?不是要彰显气节吗?咱就让他们跪个够!”
  
  “传旨:既然方孝孺等国子监师生及孔府贤达,如此关心国是,心系道统,咱心甚慰!”
  
  “特准其于午门外,静跪反思,体察民情,感悟圣心。每日由光禄寺供给清水、薄粥,以示咱恤士之心。”
  
  刘三吾愣住了。
  
  这……这不就是变相的软禁和熬鹰吗?
  
  用时间和生理上的折磨,来消磨他们的意志!
  
  而且,放在午门外那等喧嚣之地,让他们亲眼看着民情,听着民冤,这简直是精神上的酷刑!
  
  “另外!”
  
  老朱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出森森寒意:
  
  “告诉蒋瓛,给咱把方孝孺他们盯死了!”
  
  “但不必干涉他们说话、交往。”
  
  “他们不是要串联吗?不是要议论朝政吗?让他们议!说的每一句话,见的每一个人,都给咱记清楚了!”
  
  “咱倒要看看,是他们先熬不住,还是他们背后的人,先露出马脚!”
  
  刘三吾瞬间明白了皇帝的深意。
  
  这是要以方孝孺等人为饵,钓出可能隐藏在士林中的、与藩王或其他势力有勾结的大鱼!
  
  或者,至少摸清这股‘清流’势力的底细和脉络!
  
  帝王心术,狠辣如斯!
  
  不杀你,但用最屈辱的方式消耗你。
  
  不禁言你,但让你说的每句话都成为未来的罪证。
  
  看似宽容,实则布下了一张无形的、更可怕的天罗地网。
  
  “还有!”
  
  老朱仿佛想起了什么,语气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去查查,孔家这次来的,具体是哪一房的人?是谁主张掺和此事的?”
  
  “他们曲阜的田亩、人丁册籍,最近可有异常变动?让户部和锦衣卫的人,仔细核一核!”
  
  刘三吾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皇帝这是连孔圣人的后裔都不放心,要借此机会敲打甚至清查孔府了。
  
  这心思,这手段……
  
  “臣……臣遵旨!”
  
  刘三吾声音发颤地领命。
  
  “去吧。”
  
  老朱挥了挥手,重新闭上眼睛,仿佛刚才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刘三吾如蒙大赦,躬身退出大殿,直到走出很远,才感觉双腿发软,扶住宫墙大口喘气。
  
  他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方孝孺啊方孝孺,你们自以为是在坚守道统,却不知早已成了皇上棋局中的棋子,生死荣辱,皆在皇上翻手之间!】
  
  【这帝心……深似海啊!】
  
  而华盖殿内,老朱独自一人,指尖的敲击声再次响起,节奏平稳,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冷漠。
  
  【方孝孺,你想做直臣,想做诤臣?咱给你这个机会。】
  
  【就看你的骨头,能不能硬过咱的耐心。】
  
  【还有孔家……你们享受了千年的尊荣,是不是也该让咱看看,你们的底子到底干不干净了?】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殿外,仿佛穿透重重宫阙,看到了午门外那两幅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边是如火如荼的‘万民告状’,一边是孤零零的‘士子静跪’。
  
  【罢黜儒学.咱好像有点明白那狗东西了】
  
  【不过,你还是太异想天开了.】
  
  【这道统,咱还得认。但这天下,还是朱家的.】
  
  “皇爷!”
  
  就在老朱思绪万千的时候,云明急匆匆地走进来:
  
  “晋王、秦王、周王三位殿下的车驾,已分别抵达京城外三十里处的驿馆,递了请安折子,等候召见。”
  
  【终于来了吗?咱的好儿子们.】
  
  老朱眼中寒光一闪,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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