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粮票、布票
第326章 粮票、布票 (第2/2页)“王上放心!”
“属下一定严格管理,确保万无一失!”
说罢,他躬身行礼,准备下去安排铸币坊的筹建事宜。
“等等。”
江瀚看着柴宇的背影,突然又开口叫住了他。
柴宇当即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明所以。
江瀚看着他,询问道:
“你们工部下属,负责造纸的作坊,现任作头是谁?”
柴宇略一思索,立刻回应道:
“回王上,纸坊的作头姓罗,叫罗启元。”
“王上您找他有事?”
江瀚点点头,
“嗯,没错。”
“如今金属货币有了着落,我打算尝试印制一批纸币出来。”
“你回去后,立刻把这个罗启元给我找来。”
听了“纸币”二字,柴宇心头猛地一跳,差点开口劝阻。
纸币?
莫非是……宝钞?
宝钞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王上怎么会突然想起要印制纸币了?
柴宇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担忧,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王上深谋远虑,还轮不到他一个匠人来指手画脚。
其实对于纸币一事,江瀚内心早有考量。
纸币作为更加便捷的货币形态,未来是一定要发行的,这关乎经济主权和金融效率。
只不过江瀚深知其中利害,绝不会像明廷那样鲁莽。
他打算先在小范围、特定领域内谨慎试行。
江瀚的初步构想,是采用粮票、布票,这类具有实物锚定的凭证形式,先印制一批纸币出来。
这些粮票、布票先在官府内部发行,可以作为俸禄的一部分,发放给麾下的主要文武。
主要目的,就是使其在可控的体系内循环,逐步建立信用,积累管理经验。
江瀚之所以要推动货币改革,乃至最终发行信用货币,是有其深层原因的。
如今大明的货币体系,主要是白银,极其依赖外部输入。
而这也是明末经济崩溃、社会动荡的关键诱因之一。
这种白银依赖的本质,其实是大明丧失了货币主权。
明朝自身白银产量极低,高达半数以上的白银,都需要从海外输入。
这种脆弱的货币基础,一旦外部供给出现问题,便会引发一系列致命的连锁反应。
自从一条鞭法改革后,大明的税收高度依赖白银。
而在明末这个时间段,全球白银产量下降、运输受阻,再加上日本锁国断绝了白银出口。
这几个原因,共同造成了大明境内的“银荒”。
白银稀缺,导致了银贵钱贱,白银购买力直线飙升。
百姓们需要用更多的铜钱或者实物,才能换来足额白银缴税,实际赋税凭空倍增。
普通百姓的生活成本剧增,而白银则高度集中在官僚、地主和特权商人手中。
造成的结果就是,朝廷财政锐减,连维持军队的基本饷银都发不出。
皇帝也只能继续加派,从而进一步逼反百姓,形成了恶性循环。
正因为如此,江瀚才决定未雨绸缪,建立自主可控的货币体系。
发行纸币,是摆脱对外部贵金属依赖、掌握金融主动权的关键一步。
虽然现在时机不太成熟,但开始尝试和准备总是没错的。
至于可能出现的超发问题,江瀚也心知肚明。
这几乎是所有纸币体系的固有风险,无论是封建王朝还是后世国家都难以避免。
但是,不能因为存在风险就因噎废食。
总体来看,一个管理得当、信用稳固的纸币系统,所带来的好处是远大于风险的。
只要制度设计得当,慢慢培养出一批懂得经济的人才,应该能够将风险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在江瀚思索间,纸坊作头罗启元也来到了存心殿外。
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王府核心区域。
罗启元管辖的造纸坊,在工部体系内向来是个边缘部门,远不如冶铁司、织造坊那样规模宏大、任务紧要。
今天听闻汉王亲自召见,让他激动又惶恐。
在内侍的引领下,他战战兢兢的走进了偏殿,见到了正闭目沉思的江瀚。
罗启元只觉得腿脚一软,猛地跪伏在地:
“王上!”
“小的……属下罗启元,现任工部造纸坊作头,叩见王上!”
江瀚听见声音,睁开眼睛,语气十分随和:
“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他见罗启元依旧有些紧张,便直接切入了正题,
“我就不废话了,今天找你来,是有一项重任要托付于你。”
“你……知道大明宝钞吗?”
说着,江瀚从案几上拿起一贯大明宝钞,递给了罗启元。
罗启元双手接过,连连点头:
“知道,知道!”
“这宝钞可谓是一大祸害,弄得民怨沸腾,属下当然知道。”
“王上您是想……?”
江瀚看着他,非常肯定地回应道:
“没错。”
“我的意思,是想让你们造纸坊,制作一批纸币出来。”
看着罗启元脸上的惊疑,江瀚进一步解释道:
“不过,这批纸币不叫宝钞,我也不打算大规模发行于民间流通。”
“我希望你按照大明宝钞的样式,制作两种特殊的票据,粮票和布票。”
“顾名思义,粮票可在官仓兑换粮食,布票则兑换布匹。”
“这不算钱币,只是内部流通的一种票据罢了。”
他直起身子,特别强调道,
“虽然不用于外部流通,但防伪仍然是第一要务。”
“你先说说,据你所知,大明宝钞都用了哪些防伪手段?”
罗启元闻言长舒了一口气,仔细回忆道:
“回王上,据属下所知,大明宝钞的防伪,主要靠三点。”
“首先,宝钞印刷分两步套印,需两套雕版精准配合,缺一不可。”
“其次,宝钞钞面四周及中间空白处,布满了龙纹和云纹,这些花纹是防伪核心细节。”
“最后,在钞面文字和花纹中,隐藏了暗记,仅有宝钞提举司的验票官和工匠知晓。”
“至于更细节的地方,那就不是我等普通匠人能知晓的了。”
江瀚认真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这些防伪措施在当时也算是有心了。
但他仍然觉得不够。
江瀚目光炯炯地看着罗启元,提出了一个新的概念:
“罗作头,你知道……水印吗?”
罗启元闻言一怔,脸上写满了疑惑:
“水印?”
“王上,恕属下愚钝,这是何物?莫非是指沾了水留下的印记?”
江瀚摇摇头,耐心地解释道:
“我说的水印,是在造纸过程中,预先在纸张内形成的图案。”
“这种图案,平时看不出来,但当你对着强光看时,就能清晰显现出其中的妙处。”
他尽量用对方能理解的语言描述:
“我记得你们造纸的时候,当纸浆状态时,经常会有一些凸起或者凹陷的部分。”
“这是由于纸浆排列不均匀产生的,这种厚薄差异,就是形成图案的关键。”
“你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凸起或者凹陷,组成一个特殊的图案,仿佛是从纸张内部长出来的一样。”
“这种技术,就叫做水印。”
罗启元听了江瀚的解释,眼神中依然充满了迷茫和不可思议。
这玩意儿……听起来实在太玄乎了,能行吗?
自己造了半辈子纸,从来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水印这种东西。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凸起或者凹陷,都是因为工艺不稳定而产生的,毫无规律可言。
这种东西根本无法控制,更别提形成特殊的图案和文字了。
江瀚看着罗启元似懂非懂的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详细解释。
他思索半晌,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罗作头,你知道宣纸吗?!”
罗启元闻言,连连点头:
“知道!知道!”
“属下就是造纸出身,对宣纸再熟悉不过了!”
“泾县的青檀皮宣纸,薄如蝉翼,韧如丝绢,层次丰富,是裱画、作画的上品!”
江瀚继续追问道:
“我记得,有些技艺高超的裱画师傅,有一门独门手艺。”
“他们可以把一幅水墨画,小心翼翼地一层层揭开,而且每一层都能保留原画的墨迹和神韵。”
“一般来说,根据宣纸的厚度和工艺,可以揭开两到三层,对不对?”
“对!对!王上您连这个都知道?!”
罗启元更加惊讶了,这属于他们造纸和裱画行当里比较专业的技巧了。
江瀚双手一合,豁然开朗:
“我们或许可以借鉴这个思路!”
“如果我们将纸分为三层,然后在中间一层做出图案效果、或者写上暗记。”
“然后用另外两张薄纸,将其夹住,不就能做出水印的效果了吗?”
他越说思路越清晰:
“对对对!没错!甚至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
“在三层纸页压合之前,我们还可以在预定位置,埋入一根极细的、带有颜色的丝线。”
“比如一根红色的蚕丝线,或者一根印有微缩图案的棉线,把它也夹在纸张中间!”
“这不就是防伪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