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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神一样的陈光阳

596、神一样的陈光阳 (第1/2页)

陈光阳在陈记酒坊后院那张铺着厚厚乌拉草垫子、散发着松木和药酒混合气味儿的简易板铺上,结结实实睡了个囫囵觉。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仿佛要把在老城墙头那惊心动魄的一枪,连同灌下去的几大碗冰井水、吐空了的五脏六腑,还有那股子强行压下去的眩晕和脱力,都一股脑地夯进沉沉的睡眠里。
  
  直到窗外天色大亮,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透过蒙着霜花的玻璃窗。
  
  斜斜地照在他脸上,他才猛地睁开眼。
  
  没有宿醉的头痛,没有冻伤后的酸麻,更没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一股子温润厚实、仿佛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暖流,正缓缓地在他四肢百骸间游走流淌,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和疲惫。
  
  浑身筋骨轻快得像刚抹了油,充满了用不完的劲儿,连带着脑子都清亮得跟水洗过似的。
  
  “嚯!”陈光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攥了攥拳头,骨节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他咧嘴笑了。
  
  “程大牛逼这‘百岁还阳’……真他娘的尿性!硬是把半条命给拽回来了!”
  
  昨晚上那半碗滚烫的药酒下肚,像在冻僵的腔子里点了把不灭的火种,后劲儿绵长得吓人。
  
  此刻醒来,只觉得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得能再上山撂倒一头黑瞎子!
  
  他掀开盖着的厚棉被,利索地套上那件洗得发白、肩头还带着硝烟和泥土印记的棉袄。
  
  推开通往后院的厚棉帘子,一股子混合着浓郁药香、酒糟气和新鲜松木味道的暖风扑面而来。
  
  作坊里,媳妇带着三小只也来了。
  
  沈知川正带着大龙、小雀儿,吭哧吭哧地清洗着刚送来的粗陶酒坛。
  
  程大牛逼则背着手,佝偻着腰,眯缝着小眼睛,对着一簸箩晾晒的药材挑挑拣拣。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梆子腔,那精神头,比昨天又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姐夫,醒啦?灶上温着小米粥和贴饼子,还有程爷爷让给你留的酱鹿肉!”
  
  沈知川抹了把汗,招呼道。
  
  “嗯。”陈光阳应了声,肚子里暖洋洋的,早被那药酒的效力填满了似的。
  
  他走到程大牛逼身边,看着老爷子红润了不少的脸膛,“程叔,气色见好啊!昨儿那酒,劲儿是真正!”
  
  程大牛逼头都没抬,捻起一颗枸杞对着光瞅了瞅,哼道:“废话!老子压箱底的东西,能是糊弄鬼的?你小子也是皮实,换个人,早他妈躺炕上哼唧半个月了!”
  
  话虽硬邦邦,但语气里那股子得意和关切,藏都藏不住。
  
  陈光阳嘿嘿一笑,心里头暖乎乎的。
  
  他抬眼看了看日头,快晌午了。
  
  “眼瞅着进腊月门了,”他搓了搓手,对沈知川说,“坊里你多盯着点,程叔身子刚好利索,别让他累着。
  
  我去趟黑市,给你姐和三小只扯几尺新布,再买点棉花,该做过年的新棉袄棉裤了。顺便……看看黑市上有啥稀罕年货没。”
  
  “成!姐夫你去吧!这儿有我呢!”沈知川拍着胸脯。
  
  陈光阳又跟程大牛逼和大龙小雀儿交代了两句,这才走到了黑市里面。
  
  黑市还是那个黑市,只是临近年关。
  
  人比往常更多了几分。
  
  空气里弥漫着冻白菜、生肉、劣质烟叶和一种焦躁的、期盼过年的混杂气味。
  
  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嗡嗡响成一片。
  
  陈光阳把摩托停在老地方,紧了紧棉袄领子,挤进了人流。
  
  他目标明确,直奔卖布匹棉花的那几个摊子。
  
  凭着这张在东风县响当当的脸和爽快的劲儿,很快便谈妥了几匹厚实的藏蓝棉布、一匹给媳妇扯的碎花细布,还有一大包蓬松的新棉花。
  
  付了钱,让摊主帮忙把东西捆扎好,陈光阳正准备扛着回去。
  
  眼角的余光忽然被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住了。
  
  那是个蹲在墙根底下的老猎户打扮的人,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的油布。
  
  上面零零散散摆着些风干的野鸡、野兔、几块看不出名堂的兽骨,还有一小捆干巴的山野菜。
  
  东西不多,品相也普通,在这喧闹的黑市里显得格外冷清。
  
  吸引陈光阳目光的,是油布角落上,用细麻绳串着的两样东西。
  
  两根约莫小指长短,暗红色,微微弯曲,表面带着奇特皱褶和细小凸起的干硬条状物。
  
  那形状、那颜色、那特有的风干后的质地……
  
  陈光阳心头猛地一跳!
  
  脚步立刻顿住了。
  
  这不正是昨天刘老在酒坊里跟他念叨的“飞龙鞭”吗?!
  
  虽然看这风干的程度,像是去年的陈货,失了鲜活时的灵动润泽,但那独特的形态,陈光阳绝不会认错!
  
  飞龙雄性在特定时节才有的那玩意儿,泡药酒的上品!
  
  “老哥,这俩玩意儿,咋卖的?”
  
  陈光阳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指了指那两根“飞龙鞭”。
  
  老猎户抬起一张被山风和岁月刻满沟壑的脸,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陈光阳,又看了看他指的东西,似乎有些意外还有人问这个。
  
  他伸出三根粗糙黑黄的手指头,闷声道:“三十。”
  
  陈光阳直接从怀里摸出两张大团结,递了过去:“二十,我拿了。”
  
  这价儿在黑市绝对算高价了,寻常人根本不会花这冤枉钱买这“没用”的玩意儿。
  
  老猎户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他飞快地接过钱揣进怀里。
  
  生怕陈光阳反悔似的,麻利地把那两根“飞龙鞭”用一小块破布包好,递了过来。“给,同志。”
  
  陈光阳接过这意外之喜,心里暗乐。
  
  虽然陈了点,但药性还在,刘老要的就是这个“引子”!
  
  他把小布包仔细揣进棉袄内兜,跟新买的布匹棉花放在一起,扛起大包,挤出人群。
  
  随后带着东西,就来到了刘老家里面。
  
  小院门口停着两辆半新的吉普车,一看就不是本地的牌照。
  
  陈光阳心里有数,刘老这儿今天有客。
  
  他扛着大包小包,熟门熟路地推开虚掩的院门。
  
  刚迈进院子,就听见堂屋里传来一阵爽朗的说笑声,夹杂着刘老那标志性的洪亮嗓门。
  
  陈光阳刚走到堂屋门口厚重的棉布帘子前,帘子就被人从里面掀开了。
  
  “哎哟!说曹操,曹操就到!”
  
  掀帘子的正是刘老,他红光满面,看见陈光阳扛着东西,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光阳小子!正跟老哥们儿念叨你呢!快进来快进来!外头冷!”
  
  堂屋里暖烘烘的,炉火烧得正旺。
  
  炕桌旁围坐着三个人,除了刘老,还有两个陌生面孔。
  
  一个约莫五十出头,身材高大魁梧,穿着笔挺的将校呢军大衣没系扣,露出里面的草绿军装,国字脸,浓眉虎目,不怒自威,正端着茶杯,目光锐利地扫向门口。
  
  另一个年纪稍轻些,四十左右,穿着深灰色中山装,戴着眼镜,显得斯文些,但眼神也很精亮。
  
  炕桌上摆着几碟花生瓜子,一壶热茶,还有一小坛显然是刚开封的陈记“百岁还阳”。
  
  酒香混着茶香,满屋子都是。
  
  “来来来,老孔,老赵,给你们介绍一下!”
  
  刘老热情地拉着陈光阳的胳膊,把他拽到炕沿边。
  
  “这就是我跟你们提了八百遍的,咱东风县的头号能人,陈光阳!打猎是一把好手,泡酒的本事更是了得!昨儿个老城墙那惊天一枪,救下仨孩子的,就是他!”
  
  刘老竖着大拇指,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面那魁梧军人脸上了。
  
  语气里的得意劲儿,比夸他自己儿子还亲热。
  
  刘老口中的“老孔”,放下茶杯,上下打量着陈光阳。
  
  陈光阳今天穿着普通的蓝布棉袄,扛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除了身材高大结实点。
  
  眉眼间带着股山里人的悍气,实在看不出什么特别。
  
  孔姓首长微微颔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低沉有力:“哦?你就是陈光阳?刘老哥可把你夸成花了。
  
  昨儿那事,干得不错,是个汉子。”
  
  话是夸赞,但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习惯性的不轻信。
  
  旁边戴眼镜的“老赵”也笑着点头:“是啊,听刘老说过好几次了,陈光阳同志在东风县可是个传奇人物。今日一见,果然……精神头很足啊。”
  
  话里也带着几分客套和探究。
  
  陈光阳把扛着的大布包和棉花轻轻放在炕梢空处,对两位客人抱了抱拳,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首长们过奖了。刘老那是抬举我。我就是个山里打猎的,运气好,有点傻力气。”
  
  他态度不卑不亢,既没被对方的身份吓着,也没刻意巴结。
  
  刘老可不管那些,直接指着陈光阳刚放下的东西:“看见没?这小子,心里头就惦记着老婆孩子!这大包小包的,全是给媳妇娃儿扯的新布新棉花!重情义!”
  
  他又转向陈光阳,“光阳,别傻站着了,脱鞋上炕!暖和暖和!正好。
  
  老孔他们是从邻市警备区过来的,慕名来尝尝咱程老爷子的‘百岁还阳’,顺便听我吹吹牛!”
  
  陈光阳依言脱了鞋,盘腿在炕沿边坐下。
  
  刘老亲自给他倒了半碗温热的药酒:“来,驱驱寒气!这可是你自家坊里的好玩意儿!”
  
  陈光阳道了声谢,端起碗抿了一口。
  
  酒液温热醇厚,熟悉的药力在腹中化开,更添了几分精神。
  
  那位孔首长看着陈光阳喝酒的利落劲儿,浓眉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他忽然开口道:“刘老哥把你那一手在山林里追凶猎兽的本事,还有昨儿那神乎其神的一枪,说得是天花乱坠。
  
  我孔卫国带兵半辈子,见过的高手不少,倒真想开开眼。”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直射陈光阳,“光说不练假把式。小陈同志,我身边这警卫员小王,是军区大比武的尖子,擒拿格斗、长短枪械都拿过名次。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就在这院儿里,跟他搭把手,活动活动筋骨?也让咱们这些看客,见识见识东风县头号猛人的真本事?”
  
  他话音一落,一直像根标枪一样肃立在他身后阴影里的一个精壮年轻军人。
  
  立刻向前一步,啪地一个立正,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住了陈光阳。
  
  那小战士,顶多二十出头,浑身肌肉紧绷在合体的军装下,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气势逼人。
  
  堂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炉火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刘老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打着哈哈:“老孔!你这……光阳刚忙活完,又扛着大包走了远路……”
  
  老赵也推了推眼镜,没说话,眼神在陈光阳和小王身上来回扫视,显然也想看个究竟。
  
  陈光阳放下酒碗,脸上那点随和的笑意慢慢收了起来。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迎上孔卫国那带着审视和挑战意味的眼神,又扫了一眼那精气神十足、显然经过千锤百炼的警卫员小王。
  
  重生以来那股子被压抑着的、属于山林霸主的凶悍野性,被这赤裸裸的挑战瞬间点燃了!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响。
  
  棉袄袖子被他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有力、筋肉虬结的小臂。
  
  他对着孔卫国咧嘴一笑,那笑容里没了刚才的憨厚,反而透出一股子让人心悸的狠戾和兴奋,仿佛沉睡的猛虎睁开了眼:
  
  “首长想看真章?成啊!正好昨儿那口酒劲儿还在,活动活动,舒坦!就在这院儿里?地方够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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