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不离
是非不离 (第2/2页)[行——这么怎么不行——]
[可,二妮也是咱们骨肉]
[她是我唯一寻到的适格者,我会给她所有传承,若有一日她想归乡也不会拦着]
记起来了,她是这样与师父见面的……师父对徒弟不设门槛,可师父的剑很挑,他游走二十余年才从这偏远一隅遇见她这位体质特殊的适格者。姥姥那时很高兴,爹娘有些伤心,但还是给她买了些糖,她在村外的老树下,随着师父走。她并未改姓,因生在三月故而得名三月,后来两日,姐姐追上来。
她真的是从泥里,从树根底爬出来的,她记得那时姐姐快与村长家的儿子结婚了,她当时哭红了眼,姐姐也是红着眼;那时,她也是红着眼——
[请也收我作徒弟]
师父他不设门槛,谁想学,就教谁。
祂们走了三日,花了七日回去。
[两个都要了]
师父给了双方都满意的价,她和姐姐都拿着剑,那时姐姐很凶,把两个大汉打进泥里,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歇斯底里。
步履平坦,心无尘埃。
她看着哭红了眼的人,垮了般的挺直腰背。
她继续向前——
[记住剑所挥向之处,记住剑所挥舞之物]
师父经常唠叨这句话,姐姐还是很寡言,举剑、挥剑、练剑,每一下都果决、不留余地——
记得师傅说
[杀伐之招,不适合学了]
师父拒绝再教姐姐更多的东西。她看见那个表情与脸上的血渍一起凝固;在下一场,她输了,她只输了一场,可她的表情不比初赛淘汰的残渣要好。
她去看过,姐姐什么也没说,带着剑去了她该去的位置上。
而后灾年,又遇战争。
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
……………
【不】
火光撩开序幕,深厚的朽败盈溢而出,丰富的彩扭曲溶解成灰白的烂泥,上一张嘴,下一张口,指头融在头颅,鼻眼焚化在躯干,骨架做的竹竿一板一眼的张口:【不】
【是你忘了】
【我有着所有,所有——】
【它们与我们一起破碎,溶解】
为什么不与我一起——
它的全身露出淡淡的殷红,化解的形体如剑刚直。
【战火的后裔没有这么脆弱,你没令我失望,可你的懦弱也让我羞愧】
它似乎在摇头,叹息。
【是非曲直,一剑斩之,一遭走到尽头,大道终是破碎。承认凡人,承认自己的极限,这没有错,你向现实低头也没有错】
【可唯独,你不该否认它们】
那束红光更甚,如剑,如幻。
【不该否认先代的意志】
【更不该否认我——】
可感受的空间骤然缩小,灰败的气息充盈口腔,虚无蔓延筋络,冰冷满溢。
回忆往昔,如潮、如海。
她是溺水的人,向死的囚徒。
她困于血肉亲情,困于师徒恩义,以剑斩之、以剑斩之……如何能斩?
做得好……做得好,孩子——
[师长在剑下亡命]
我们都是笼里的囚徒……我以为的自由不过是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
[血亲在怀中阖目]
斩破命运?可你亲手造就了它!
喝……我赢了我赢了,赢了——
[自以为赢得胜利,回头才知亲手毁去所有]
你以为是功体影响,信念所限,学习放手才知是自己昏了头。
[娘递给她一碗汤,很烫,在手腕滚落,她笑着掰开,才发现一丝不对劲,才安抚燥热的心,才发现——那哪是什么汤饭,分明是垂落的鬓发,已是红色]
没了可以找的归处,你才真正领悟——过刚易折。
你才想起师父的评语:[锐不可当,伤人伤己,只需稍微品味便可,莫要沉迷其中]
杀亲杀父,断恩决义。
你该死,本该死。
可你却怕死了
在死的临门一脚
【不想死】
想要活想要活想要活想要活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想——
你堕落成苟活的失格者。
距离亡命孽物,也只剩临门一脚。
熟悉的面容如晨日白雾。
[所以你把她不经意的谎言当作救命稻草,所以你忘却往日的一切抛下不离的剑器,做着一个半死不活的废道者]
“嗯……是啊。”
她微笑着。
美丽的天使竟然更为鲜活[果然吗?可我还是不明白]
面貌又变,师长的眼眸自上凝视她。
[既然已是选择求生,又为何无视心觉警告回到此处]
“我想活着。”
“鲜明的活着。”
他的眉心折起,这为何烦恼的表情不适合他。
[你的说法自我矛盾……]
雾色又散,复而归聚,是赤、是金,是染红的雾中彩。
[想要活着,又不愿沉沦虚无,想要意义,却装傻当个疯子,满腔私欲却割舍不去同胞之情,你到底想要如何]
为了什么?她若想得清,至于疯傻到今日吗?
醒来后会更严重吧?如果醒的来的话?
【……】
【你走不得】
下沉的水流向着搅拌器碎肉机拉高,大有一了百了之势。
果然,“我”始终还是个暴脾气,没那么好商量。
“那啥——打搅一下下下下下——”
“吹飞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