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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民心似火,朝堂深远!

第四百一十一章 民心似火,朝堂深远! (第1/2页)

苏允手中的青铜剑“当啷”坠地,断口处迸溅的火星映得他瞳孔猩红。
  
  平子澄从未见过先生这般模样.
  
  ——素来从容的眉骨突突跳动,指节捏着断剑残片,血珠顺着剑柄凹槽蜿蜒而下,在青砖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传令灞桥。”
  
  他的声音像是从冻土深处挤出来的,“全军后撤二十里,埋锅造饭。”
  
  帐外亲兵面面相觑,平子澄却立刻明白了深意。
  
  所谓“埋锅造饭”实为暗语——这是让轻骑卸下重甲,用烈酒浸透箭镞,准备一场不计代价的奔袭。
  
  “先生,郑家庄的尸骸……”
  
  平子澄话音未落,苏允突然抓起案头酒坛,琥珀色的酒液浇在断剑上,腾起刺鼻的白雾。
  
  “文彦博老狗把屠刀挥向妇孺。”
  
  酒坛碎裂的脆响中,苏允单膝跪在满地瓷片中,“当年他处处压制我为难我,甚至发出要压我十年的诳语,我都不跟他计较;
  
  如今用郑家稚子性命立威,当真是……丧心病狂!咳咳咳!”
  
  喉间涌上的腥甜让他呛住,指腹狠狠擦过嘴角血迹。
  
  沙盘上代表文彦博援军的黑旗突然被掀翻。
  
  苏允用断剑挑起半张舆图,火漆印“文”字在残页上扭曲如鬼脸。
  
  “明日卯时,泾原军必然倾巢而出。
  
  他们以为郑朝宗元气大伤,却不知……”
  
  帐外马蹄声骤响,斥候滚鞍下马,怀里半卷染血的帛书跌落。
  
  苏允拾起时,郑朝宗独有的狂草刺得眼眶生疼。
  
  郑朝宗的书法历来大气而充满锋芒,但这份帛书上的字却是凌乱不堪,文字竟是让苏允看出悲痛欲绝。
  
  “请先生助我屠尽文贼”六个字力透纸背,末笔拖出长长的血痕,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此帖堪比颜真卿之祭侄帖,其悲痛还要远胜之十倍矣!”
  
  苏允将帛书贴在心口,老茧摩挲着血迹斑斑的字迹。
  
  “清澜,将这字帖收起来,好好保存,等我们取得天下,以后要让天下人知道海夫乃至于万千苏学会人、静塞军为了中国之崛起付出了什么,这倒行逆施的宋朝腐败政权又是做下了多少惨绝人寰的恶事!”
  
  平子澄双眼蕴泪,恭谨的双手接过帛书,看到上面凌乱的字体,眼泪终于夺眶而出,道:“先生,海夫他好苦啊!”
  
  苏允闻言嘴角抽搐,沉吟了一会道:“传令全军:凡遇文氏亲眷,无论老幼,格杀勿论。”
  
  苏允的声音像淬了毒的箭,“若有文官以‘仁德’劝诫,便把郑家庄的惨状说与他们听——若仁德换不来活人,要这仁德何用!”
  
  此言一出,郑年安众将顿时大吃了一惊。
  
  帐内死寂如坟,唯有更漏声滴答作响。
  
  郑年安闻言大吃了一惊道:“经略三思!“
  
  他踉跄着扶住沙盘,代表文氏的黑旗残片正卡在他颤抖的指缝间,“文彦博虽罪当万死,然文家累世簪缨,其兄文彦章官拜翰林学士,族弟文彦和主理漕运.屠戮其族,恐触怒满朝士大夫!“
  
  年轻的参军陆明渊亦是急得面红耳赤,道:“宋太祖皇帝立'不杀士大夫'之誓已百年,若是咱们开此先例,天下书生必视我军为虎狼!
  
  昔年黄巢屠长安,李闯焚书院,皆因失文人之心而败啊!“
  
  苏允的断剑突然抵住案几,木屑纷飞中挑开陆明渊的锦袍下摆,露出内衬上的《太平御览》书页残片:“你可知文彦博私藏的《庆历法典》里,'谋反者夷三族'的条文下,被他用朱砂批注了什么?
  
  '唯士大夫可免'!“
  
  剑刃扫过帐中悬挂的《劝学文》,墨迹未干的“书中自有黄金屋“被划得支离破碎。
  
  “可文氏门生遍布两浙路,若.“
  
  “够了!“
  
  平子澄突然抓起案头郑朝宗的血书狠狠甩在沙盘上,“三百十七口妇孺,其中十七个是刚启蒙的学童!
  
  文彦博把他们的毛笔串成念珠挂在城楼上,这就是士大夫的仁德?“
  
  苏允缓缓起身,染血的衣襟扫落案头《资治通鉴》,泛黄的书页间滑落半片干枯的枫叶——那是郑朝宗三年前从岳麓书院带回的书签。
  
  “士大夫?“苏允冷笑,断剑挑起烛火。
  
  “当文彦博用稚子骸骨填护城河时,那些满口仁义的翰林们,正忙着给'戡乱有功'的文家写墓志铭!“
  
  帐外突然传来凄厉的马嘶,惊起漫天寒鸦。
  
  苏允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雪粒子落在他染血的睫毛上:“传令下去,凡遇文氏宅邸,连墙皮都要刮下三寸。若有文官阻拦.“
  
  他握紧断剑,“便让他们看看郑家庄的焦骨,再问问自己——这天下,究竟是笔墨重要,还是活人重要!“
  
  更漏声里,灞桥方向传来隐约的磨刀声。
  
  苏允握着断剑走向帐外,雪粒子落在他染血的衣襟上,很快化作暗红色的水痕。
  
  远处长安城墙的轮廓在夜色中狰狞如巨兽,而他腰间的斩马刀,正发出渴望饮血的嗡鸣。
  
  ……
  
  郑朝宗面对已经如同人间地狱一般的瓮城,终于是退了下去。
  
  郑朝宗跌坐在雪地里,铁靴下的冻土沁出暗红血渍。
  
  春明门的火光映得他甲胄发烫,耳畔却回荡着八百静塞军临终的惨叫——那声音混着白磷燃烧的爆裂,在耳膜上烙下永久的焦痕。
  
  “将军!“亲卫统领王猛单膝跪地,半截残臂缠着浸透血的布条,“末将护营不利,请将军.“
  
  “滚!“
  
  郑朝宗挥拳砸向城墙,指节瞬间裂开,“八百兄弟的命,是我亲手送进地狱!“
  
  他的嘶吼惊飞最后几只寒鸦,黑压压的羽翼掠过城头,将文彦博冷笑的面容割裂成碎片。
  
  怀中突然触到硬物。
  
  他颤抖着摸出那半块碎玉,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温度早已冰凉。
  
  指腹抚过裂痕处的朱砂血,突然想起族叔白发染血的头颅滚下台阶时,脖颈上的玉坠也如这般碎裂。
  
  “我对不起郑家列祖.“
  
  郑朝宗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手掌狠狠按进冻土里。
  
  “三百十七口连襁褓里的.“
  
  他突然剧烈干呕,胃里翻涌的不是酒肉,而是郑家庄孩童们被火油点燃时,那股焦糊的奶香。
  
  王猛突然抱住将军摇晃:“将军,您答应过苏先生要留得青山在的!“
  
  这句话如冷水浇头。郑朝宗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铁锈味的血腥:“留得青山?我早该跟那八百兄弟一起死在火里!“
  
  “可郑家庄的仇呢?“
  
  王猛突然拔刀抵在自己咽喉,“您若自戕,末将就把这颗人头送去文彦博帐中!“
  
  郑朝宗的瞳孔骤然收缩。
  
  “传令全军.“
  
  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取三坛烈酒,洒在瓮城废墟。“
  
  指尖抚过腰间断刃刻下的“仇“字,血珠渗进沟壑,“剩下的酒.给每个兄弟灌一口。“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雪幕时,郑朝宗望着春明门腾起的黑烟。
  
  他突然摘下铁盔,任由雪粒子砸在头皮上的旧伤处——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是十二岁那年替族弟挡箭留下的。
  
  “文彦博,你一步一步的在找死,一步一步的在葬送你的家族!
  
  你先是打压我先生,现在又屠我郑家满门!
  
  呵呵,你等着,以后你文氏满门,我都会一一屠尽!
  
  无论是天涯海角,隐姓埋名,我都会将其一一找出,屠戮殆尽!。“
  
  他将碎玉塞进护心镜最深处。
  
  “郑朝宗今日不死,是要让你文家知道,什么叫'睚眦必报'。“
  
  有马蹄声渐近,信使翻身下马,将一封信件送到郑朝宗手上。
  
  郑朝宗打开一看,顿时泪流满面,无声哽咽。
  
  王猛赶紧低声问道:“将军?”
  
  郑朝宗将信递给了王猛。
  
  王猛展开信笺时,雪粒子正簌簌落在绢帛的朱砂批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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