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九章 兵危惊天阙
第八百五十九章 兵危惊天阙 (第1/2页)伯爵府,迎春院。
天色阴郁,空气清寒,呼吸之间,透着沁人的冰凉。
蔡姑娘跟着麝月,入内院大门,沿抄手游廊走来,处处可见花木扶疏,掩映亭台楼阁。
间或有院落水榭,以曲廊石桥相连,曲径通幽之处,又常可见新奇天地。
她虽长在官宦之门,家中也是莱州大族,小时也过富裕日子,曾见过许多世面。
平时往来闺阁之交,都是黄宏沧之女这类官宦女眷,见多是文官清雅宅邸。
文官历来与勋贵隔阂,官场上彼此相交,是不太多见之事。
像贾琮这样身为国公子弟,却与六部文官渊源深厚,算是官场上的异数。
究其原因,贾琮在科举文事,太过光采耀眼,名动士林,文官群体才会忽略其贵勋出身。
所以像蔡姑娘这等学士之女,寻常情形之下,不可能与勋贵女眷来往交好。
这是她首次入勋贵公侯府邸,只觉步步宏丽华美,数代沉淀,清贵富雅,妙趣横生,不同凡响。
与她日常所见文官宅邸,实在大有不同,一路观看景致,也算颇为有趣。
等走到一处清流水榭之地,临水之畔有座白墙翠瓦院落。
秀雅的门檐挑角,棕红色双排院门,院内一座三层绣楼,雕梁画栋,精美华丽,很是引人注目。
那门前站了位年轻姑娘,身边还站了个丫鬟。
蔡姑娘见她比自己年长,穿淡蓝菊纹缎面圆领褙子,白色交领袄子,系银白撒花缎子马面裙。
生得秀美端庄,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身姿苗条,婀娜生辉,当真极出色人物。
她猜到这就是贾琮的二姐姐,都中闺阁近年常被提起,那位威远伯府长小姐迎春。
蔡姑娘想起贾琮如此出色,他的长姐与他血脉相连,人物不俗也在常理。
……
方才迎春得了丫鬟传信,说蔡学士家三小姐到访,要请入内院奉茶。
迎春刚听了心中诧异,内阁大学士蔡襄的名头,她也是早有听过。
只是自己和蔡家闺阁,素不相识,不知她为何到访。
迎春又多问丫鬟几句,才知是兄弟同窗年节走动,带了自己姐姐到访,虽觉礼数有些唐突。
但她知内阁大学士蔡襄盛名,蔡家幼子又是兄弟至交,他家女公子身份不俗,自然是要好好接待。
她做姐姐的招待官宦女眷,为兄弟笼络好官场人脉,也是份所应当之事。
等看到麝月身后的男装少年,迎春不禁吓了一跳。
但想到兄弟和麝月,都是一等精细人,绝不会有所差错。
再细瞧这风度翩翩的少年,不管容颜相貌,还是身姿体态,是个易钗改装的女儿家,心中不禁莞尔。
等到麝月将人带到跟前,迎春微笑道:“这位便是蔡学士家女公子,初次见面,迎春有礼了。”
蔡姑娘听到女公子三字,似有深意,神情有几分羞涩腼腆,对着迎春微微一福。
说道:“今日跟小弟冒昧到访,衣履不规,有失礼数,多有见笑,还请迎春姐姐海涵。”
迎春笑道:“你的小弟和我的琮弟,他们是同窗同年,知己至交,你我便是同伦姊妹,无须拘泥礼数。”
她仔细打量蔡姑娘,见她虽一身男装,但姿容风度却很出色,不愧官宦高门千金,心中也觉喜欢。
上前挽着她入内奉茶,又让绣橘去请黛玉和探春,一起过来吃茶聊天。
……
大周宫城,乾阳宫。
如今正在年头,神京的酷寒已至巅峰,室外风雪如刀,冰寒彻骨。
后殿暖阁之中,两壁火墙烧得温热,三星福寿熏炉燃了极品红萝炭。
掐丝镶蓝焚炉中清烟渺渺,点了西海沿子进贡的龙涎香饵,馨香沁人。
自上午早朝退朝之后,嘉昭帝便入暖阁离政,以到午时之前,赐宴张天师父女二人。
用过赐宴之后,继续返回乾阳殿暖阁,继续批阅堆积的奏章。
一直到郭琳送上五日例行的中车司秘札,嘉昭帝才停下忙碌,拿起秘札仔细翻阅。
中车司秘札虽记录详尽,但大多事项用于秘侦备忘,或是例行入档,短时间内并无实用。
所以嘉昭帝浏览速度很快,大多都是一扫而过,遇到关注之事,才会对郭琳询问一二。
比如秘札上就有记录:贾家二房嫡子宝玉,延居荣国正府已久,两房多有不和传言。
正月初三,内宅生不洁之言,事由涉及二房宝玉,具体事由根底不详。
正月初五,宝玉迁出荣国正府,入居独门东偏院,荣国两房正偏已分……
这种事便是例行记录,如不是涉及威远伯贾琮,根本不会出现在御前秘札上。
皇帝也是随意浏览,看过就算,对这种豪门内宅纠葛,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
等到看到下一项,目光立刻一凝。
秘札上写到:“正月初三后,赵王广发寿贴,盛邀都中勋贵高官,初八过府赴宴饮庆。
皇后赏赐四尺正红珊瑚树一座,至正月初五止,各家受邀宾客,陆续有寿礼敬上。
正文之后另附录宾客名单,详细登录有无送礼,具体礼品为何等等。
嘉昭帝细看宾客名单,皇室贵戚、老牌勋贵、六部文官、军卫将领等皆有涉及。
赵王身为成年皇子,本来就威望不俗,又是军中名将,立过不俗战功,在朝野交游广泛,其实并不算奇怪。
这份宴请名单面面俱到,难分轻重,挑不出犯忌讳毛病,但嘉昭帝看在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皇后那株四尺正红珊瑚树,即便在大内宝库之中,也找不出第二株,是难得的稀世奇珍。
原本是凤藻宫有名宝物,年节勋贵女眷入宫朝拜,不少人都见识过此物,各自都惊叹称赞。
嘉昭帝也常见这株珊瑚宝树,知道是皇后最心爱之物,没想竟赐给赵王做生辰之礼。
单这件珊瑚宝树,可是将赵王初八寿宴,拉高一个档次体面。
那些勋贵高官听到风声,不说会就此趋之若鹜,但多少也要看皇后脸面。
嘉昭帝心中暗叹,因金陵卫军大案,近半年时间,对这个儿子施压冷落,让他有所警示收敛。
倒是让他有些心慌了,沉寂了一段时间,终究是个不甘寂寞的。
嘉昭帝心中泛起一丝阴霾,皇后对这个亲生儿子,也是不吝扶持,殷切期望至深……
……
皇帝继续浏览宴请名单,看到贾琮的名字,脸色微微一沉。
虽然他心中清楚,贾琮承袭荣国爵后,在四王八公后辈子弟,已成不可忽视的一员。
赵王寿辰请贾琮赴宴,并不算突兀奇怪之事。
但是赵王借此亲近贾琮,还是让嘉昭帝心生思虑,贾琮不比寻常勋贵子弟,他掌握的东西太过要紧……
皇帝目光下移,看到秘札上登录贾琮礼单:“二十年份辽东野参二株,上等狐裘四张。”
嘉昭帝紧绷的神情松弛下来,露出玩味的笑容,说道:“贾家两府虽爵产有限,日常开支花费不小。
但他的鑫春号可没少赚银子,他应该不缺钱花,这送给皇子的寿礼,实在吝啬了一些。”
郭琳偷瞧皇帝神色表情,虽口中笑话贾琮吝啬,内里却没半分不愉,透着的是笑谈之意。
他在皇帝身边多年,自然最懂皇帝心意,笑道:“奴婢日常多有听说,威远伯不喜交际。
每日下衙之后,大多都居府不出,同僚故旧聚会作乐,也是十分稀少,或许不知世故行情,也不算太奇怪。”
嘉昭帝微微一笑:“堂堂春闱榜眼,奇思妙想,才高八斗,见识广博,朕可不信他不懂世故行情。
他只是太过精明罢了,事事自扫门前雪,关起门来过日子,一言一行谨慎的很。
去岁有人操控屏选之事,欲推凤藻宫女史邀宠,贾琮和贾元春特意书信往来,可见一斑。
如今他还年轻,朕希望他以后也不世故,都能持正本心,只重务实,不重务势。”
……
嘉昭帝看完秘札,因赵王寿宴衍生的疑虑,因贾琮的寿礼,瞬间淡去不少,正要重新批阅奏章。
突然乾阳殿六品值守太监袁竞,手持信报卷轴,急匆匆进入暖阁。
跪地奏报:“启禀圣上,辽东镇发来八百里急报,经司礼监用印入档,急奏御前,请圣上御览。”
嘉昭帝听说八百里军镇急报,不入兵部和五军都督府,而是直送御前,事情必定十分紧急,神情不由一变。
郭琳从袁竞手中接过卷轴,忙送到皇帝御座之前,嘉昭帝展开军报浏览。
瞬间脸色泛起苍白,继而又泛起通红,气急攻心,发出激烈咳嗽。
怒道:“蒙古人除夕之夜,竟抢占东堽镇军囤粮仓,大批蒙军连夜偷关。
九边各镇粮仓供给,陷入困顿之地,蛮夷之辈,张狂如此!
传朕口谕,宣兵部尚书顾延魁、五军都督府左军都督陈翼,右军都督姚汝昌。
忠靖候史鼎、大学士王世伦,即刻入殿议事,不得迟缓!”
郭琳听到军报,心中一片惊惧,消息太过突然,安达汗十几万大军,正对峙宣大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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