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朕就笑笑不说话
第622章 朕就笑笑不说话 (第2/2页)吕太后年间不就是?
前后换了两个少帝,一个刘恭一个刘弘,底层民众连刘恭咋死的、刘弘咋没的都不知道。
大家只知道:刘恭姓刘,是老刘家的人;
刘弘也姓刘,也是老刘家的人。
到诛吕乱平后,入继大统的,是代王刘恒也好,齐王刘襄也罢——甚至哪怕是淮南王刘长,对绝大多数民众来说,都是无所谓的。
反正都是老刘家的人;
只要坐上皇位的那个屁股,属于一个姓刘的男性,就等于老刘家还坐着天下,汉家还没有亡国。
这就够了。
对于整日为生存而奔波劳碌,根本没空关心‘天下大事’的底层民众来说,没有改朝换代、没有换另外一个姓坐天下,就够了。
没有改朝换代,就不需要学习新的法令,也不需要适应新的秩序。
至于新皇帝和旧皇帝,有什么不同、有什么不一样的举措或是政治理念……
说实在的:在封建时代,高高在上的皇帝,想要让一个政令、一个政治理念,被最底层的农户清晰地感受到,难度其实是很大的。
绝大多数情况下,封建时期的朝堂政令,都是天子说十,丞相说八,出了都城就最多只能剩个六;
到了郡县地方,能剩个三、四,就已经算好的了;
再往下倒乡村,运气好了能剩个一,让老百姓模糊的感受到:哦,皇帝老子干了这么个事儿。
虽然不知道有啥用,虽然不影响俺老农一年的三百石粟,但听着也挺有意思的。
运气不好,这一都落不到老百姓头上,全被基层官僚伙同豪强吃下了,老百姓啥都不知道。
远的不说——就说不到十年前,刘荣主持平抑粮价后,开始在关中范围成为常态的粮食官营。
刘荣提出的目标,或者说是想法是:让老百姓,都能随时买到三十钱左右一石的粮食,且随时都能以二十六钱以上的价格,将自己手里的粮食卖出。
老百姓买粮,少府无限量供应;
老百姓卖粮,少府也无限量吃下。
这,便是上文提到的‘天子说十’。
那‘丞相说八’是什么意思?
——就在当年,刘荣提出无限量购入、售出粮食,以官方下场垄断粮食市场后,长安朝堂几乎是在瞬间,便本能做出了限制。
即:原则上,少府内帑每年,最多只吃下五千万石粮食,以免现金流出现问题;
同时,每年只卖出四千五百万石粮食,以免府库没有粮食储备,无法应对可能发生的战争。
刘荣虽然颇有微词,但也知道饭得一口一口吃,便也暂时应下了。
结果这律令出了长安,就又进一步缩水为了‘六’。
如何缩水的?
——少府内帑内部,对官营粮米一事,有一些自己的想法。
在刘荣看来,官营粮米,以官方身份下场垄断粮食市场,保证粮食价格长期处于稳定,是一个政治利益极大的事。
为了这巨大的政治利益,刘荣允许官营粮米不赚钱;
甚至哪怕是亏损,只要亏损还在可接受范围内,这事儿也同样划算!
但这,只是刘荣的一厢情愿。
刘荣这么想,少府却并不这么想。
在少府看来,官营粮米也好,平抑粮价也罢,都不过是刘荣派下的任务。
类似于,太子刘荣/天子刘荣托少府帮个忙,记少府一个人情。
但少府上下的政绩,看的却不是帮没帮刘荣忙、记没记刘荣的人情。
——在年末总结的报告上,少府是没法在当年的入项一栏,写上‘帮了太子/天子一个忙,使其记了少府一个人情’的。
少府唯一能体现政绩、能拿的出手的成绩,便是盈利。
于是,少府便在尽可能不违背——至少是不破坏刘荣布局的前提下,争取通过官营粮米,来谋取最大的利润。
比如,刘荣说粮食的收购价,至少要在二十六钱每石;
于是,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里,少府再也没有以高出二十六钱哪怕一钱的价格买入粮食。
每年几千万石,十几年,累计数万万石的粮食流水,购入价是统一的二十六钱每石。
一钱不多,一钱不少,且从不曾改变!
刘荣又说,要让老百姓随时,都能买到价格不超过三十钱每石的粮食。
于是同样的——过去十年,少府内帑都以每石三十钱的价格,向关中百姓卖出了数以万万石计的粮食。
没有超过刘荣划得‘每石三十钱’的红线,也没有低于这条红线哪怕一钱。
你能说,少府违背了刘荣的命令吗?
显然不能。
刘荣说收购价不低于二十六钱,他们做到了;
刘荣说出售价不高于三十钱,他们也同样做到了。
非要说他们有什么不对,那也就是在刘荣给出的范围内,踩着最极致的红线,为自己谋取了最大的利益。
或者应该说,是为少府内帑谋取最大利益,为自己谋取最大的政绩。
这,就是政令出了长安就剩‘六’。
到了君县地方,变成三、四,也是轻而易举的。
——什么大斗进小斗出,什么新米进陈粮出,基层玩儿的都是驾轻就熟,仿若生来就会。
等到了底层民众面前,原本满满善意的粮食官营,愣是成了老百姓都没多少体感——至少感受不到明显受益、受利的举措。
或许这么说有点夸张。
但对于封建时代,绝大多数政令而言,这,却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还是刘荣这个穿越者皇帝在位;
这还是关中,皇城脚下;
未来,若粮食官营普及天下,到了关东——到了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哪怕到时候,搞出天子说十,丞相说八,出长安剩六,到地方剩三,关中老百姓知道一,关东老百姓感受到负一的事儿,刘荣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