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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第2/2页)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跟个傻子有什么好玩的。”折花的宫女催促道。
  
  两人抱着折好的梅花,说说笑笑地离开了,再没看地上的“小傻子”一眼。
  
  等她们走远,脚步声彻底消失,谢阿蛮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怀里的红梅沾满泥污,她却毫不在意。刚才爬行时,她的手在冰冷的泥地里,摸到了几块边缘锋利的碎瓷片,还有一根不知是谁丢弃的、生了锈却还算结实的粗铁丝。
  
  她小心翼翼地将瓷片和铁丝藏进袖子里。梅花瓣上的污泥,被她轻轻抹了一些在脸上、颈间,让原本就肮脏的模样更加不堪入目。
  
  回到那间破屋,她将梅枝插进窗下的破陶盆。艳红的梅花,与这满室的破败灰暗格格不入,却透着一股顽强的生机。
  
  她需要更多信息。谢阿蛮的记忆太破碎了。如今是何年何月?距离她前世死去过去了多久?苏浅雪如何了?皇帝……他又如何?
  
  还有沈家……想到沈家,心口又是一阵锐痛。她必须知道沈家如今的情况!
  
  最直接的办法,是“听”。
  
  冷宫偏僻,但并非完全与世隔绝。负责送“饭”的粗使嬷嬷、偶尔路过或像今日那样来折花的低等宫人,他们的只言片语,都可能泄露外面的消息。
  
  接下来几日,谢阿蛮愈发“痴傻”。她总是蜷缩在院子最不起眼的角落,或是靠近那扇破败院门的草丛后,一动不动,像个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偶尔掠过一丝极冷极静的光。
  
  她听到了不少零碎的消息。
  
  如今是景和十七年。距离她前世死去的景和十三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年。
  
  皇帝萧景煜依然在位。苏浅雪……果然已是淑贵妃,而且盛宠不衰,据说距离后位,仅一步之遥。四年前沈皇后“病逝”后,中宫一直空悬。
  
  而沈家……听到那些宫人压低的、带着唏嘘或幸灾乐祸的议论时,谢阿蛮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出血痕,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痴傻麻木。
  
  “沈家啊……真是惨哟,满门忠烈,说没就没了……”
  
  “嘘!小声点!不想活了?那可是谋逆大罪!沈老将军在边关拥兵自重,意图不轨,证据确凿!陛下仁厚,只诛了首恶,其余流放三千里,已是天恩了!”
  
  “可我听说……沈小公子落水,怕是也……”
  
  “哎,谁知道呢?这宫里的事儿……话说回来,如今苏贵妃娘娘圣眷正浓,又育有皇长子,将来这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谋逆……流放……侄儿“失足”……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魂魄上。滔天的恨意几乎要冲破这具瘦弱躯壳的束缚。她死死咬着牙关,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沈家绝不会谋逆!那是赤裸裸的构陷!是鸟尽弓藏,是赶尽杀绝!萧景煜,苏浅雪,你们好狠的心,好毒的手段!
  
  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走到有更多信息、更多机会的地方去!装疯卖傻只能暂时保全,却无法复仇。
  
  机会,在一个飘着小雪的午后,悄然来临。
  
  依旧是那个送饭的刻薄嬷嬷,许是天寒地冻心情更差,将瓦罐掼在地上时,力气大了些,罐子裂开一道缝,馊味的糊糊流了一地。
  
  “晦气!”嬷嬷骂骂咧咧,掏出块脏帕子擦手,帕子一角,却露出半枚眼熟的、有些磨损的玉佩穗子。
  
  谢阿蛮瞳孔骤缩。
  
  那玉佩……是前世她成为皇后不久,萧景煜亲手所赠,说是祖传之玉,寓意“同心”。她一直贴身佩戴,直至死去。怎么会在这个冷宫嬷嬷手里?是丁,前世她“病逝”后,长乐宫之物尽数封存,后来多半被苏浅雪把持。这玉佩流落出来,被这嬷嬷不知怎么得了去,或是偷,或是赏。
  
  嬷嬷擦完手,随手将帕子塞回袖中,没留意那露出的穗子,也没留意角落那“小傻子”骤然幽深的目光。
  
  就在嬷嬷转身要走时,谢阿蛮忽然动了。她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窜起,却不是冲向嬷嬷,而是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地朝着院子那口枯井跑去,嘴里发出惊恐的、含糊的尖叫:“鬼!井里有鬼!娘!娘!鬼抓我!”
  
  她跑得歪歪扭扭,几次险些摔倒,最后竟真的一头扑倒在井沿边,半个身子都探了进去,撕心裂肺地哭嚎起来。
  
  那嬷嬷吓了一跳,随即怒道:“作死啊!小疯子!快滚开!”她可不想闹出人命,哪怕是个傻子的命,在这节骨眼上也麻烦。
  
  她上前去扯谢阿蛮。谢阿蛮却仿佛力大无穷,死命扒着井沿,哭喊挣扎,脏污的手在嬷嬷干净的衣袖上留下好几个黑手印。
  
  “放手!你这脏东西!”嬷嬷气急败坏,用力一拽。
  
  刺啦——一声轻微的布帛撕裂声。嬷嬷的袖口被扯开一道口子,那块脏帕子连同那半枚玉佩穗子,一起掉落在井边的泥雪地里。
  
  嬷嬷只顾着查看自己破损的衣袖,心疼不已,骂得更凶,抬脚就想踹向还趴在井边的谢阿蛮。
  
  谢阿蛮却在她抬脚的瞬间,仿佛被井里的“鬼”彻底吓破了胆,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慌乱中,一只手“无意”地扫过地面,将那帕子和穗子一起拨到了井沿的阴影角落里,另一只手则迅速从自己袖中摸出那枚早就藏好的、最锋利的碎瓷片。
  
  嬷嬷那一脚踢空了,更是火冒三丈,上前两步,弯下腰,伸手就要狠狠拧谢阿蛮的耳朵。
  
  就是此刻!
  
  谢阿蛮眼中痴傻尽褪,寒光乍现。借着嬷嬷俯身遮挡的刹那,她握着瓷片的手,快、准、狠地在那嬷嬷挽起袖口、露出的小臂内侧,用力一划!
  
  “啊——!”嬷嬷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伤口不深,但足够长,鲜血瞬间涌出。更关键的是,小臂内侧,一个隐秘的、暗红色的半月形胎记,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谢阿蛮立刻恢复痴傻,抱着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极度恐惧下的胡乱挥舞。
  
  嬷嬷捂着手臂,又惊又怒,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口和吓傻了的“小疯子”,一时间竟不知该先处理伤口还是先教训人。伤口火辣辣地疼,血流得她心慌。再看那傻子,满脸涕泪污泥,眼神涣散,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胡话。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个索命的疯子!”嬷嬷终究是怕了,也顾不上去捡掉落的帕子,狠狠瞪了谢阿蛮一眼,捂着伤口,匆匆走了,急着回去止血包扎。
  
  寒风卷着碎雪,掠过荒芜的庭院。
  
  谢阿蛮慢慢止住了颤抖。她匍匐在地,一点点挪到井沿阴影处,捡起那沾满泥雪的脏帕子,和那半枚熟悉的玉佩穗子。穗子已经被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鲜亮颜色,但系着的绳结打法,是她独有的、萧景煜曾夸过别致的手法。
  
  指尖拂过冰冷的玉穗,前世记忆与今生的恨意汹涌交织。
  
  将穗子紧紧攥在手心,硌得生疼。然后,她挪到刚才嬷嬷站立的地方,低头,看向雪泥混合的地面。
  
  那一小滩鲜红的血渍尚未完全凝固,旁边有几个凌乱的脚印。而在嬷嬷最初吃痛捂臂时,滴落的几滴血附近,雪泥被踩踏得一片狼藉,但隐约能看到半个模糊的脚印轮廓,还有一点点……非常细微的、几不可察的深褐色粉末状痕迹,混杂在泥雪中。
  
  若非她刻意寻找,绝难发现。
  
  谢阿蛮伸出指尖,极小心的,沾起一点那混合了血泥和可疑粉末的湿冷泥土,凑近鼻尖。
  
  除了血腥和泥土的腥气,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檀香气?以及一点难以形容的、微微发苦的涩味。
  
  这不是普通的泥土沾染的味道。
  
  她抬起头,望向嬷嬷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那半枚玉穗,最后,目光落回地上那滩血渍和可疑的痕迹上。
  
  小臂内侧的半月形胎记……
  
  檀香苦味粉末……
  
  流落到冷宫嬷嬷手中的皇后旧物……
  
  一个模糊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想,如同这冬日的阴云,缓缓笼罩心头。
  
  这冷宫,这看似被遗忘的角落,这人人可欺的“小傻子”身边,水似乎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多。
  
  雪,渐渐大了,纷纷扬扬,试图掩盖地上的一切痕迹。
  
  谢阿蛮将玉穗贴身藏好,抹去指尖那点泥土,重新蜷缩回角落,恢复那副空洞痴傻的模样。
  
  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幽暗的火光,在风雪中无声燃烧。
  
  静思院破败的窗棂外,暮色四合,将最后一点天光也吞噬殆尽。远处宫檐下,依稀传来报时的、沉闷的钟鼓声,一声,又一声,碾过积雪,回荡在重重宫阙之间,也沉沉地压在这冷宫一隅。
  
  夜,还很长。她的路,也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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