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太平间

第77章 太平间 (第2/2页)

他搓着手，呵呵笑道：“高护士，没啥没啥，就是个朋友住院了，我趁着半夜没事，上来瞅一眼。
　　
　　是吧，兄弟？”他说着，回头看了我一眼，手重重地拍在我肩膀上。
　　
　　那一下力道不轻，带着某种警告的意味。我忍着不适，僵硬地点点头：“嗯……是，来看看我。”
　　
　　高兮椿将信将疑，脸上掩饰不住地露出嫌弃：“赶紧回去吧！你这算擅离职守，让院长知道非得扣你工资不可！快走快走！”
　　
　　“哎，好，好，我这就走，这就走。”老张连连点头哈腰，赔着笑往外退。走到门口，即将拐入走廊阴影的前一瞬，他又回过头，极快地瞥了我一眼。
　　
　　那一眼，哪里还有半分憨厚？
　　
　　分明是毒蛇吐信般的阴冷。然后，他才彻底消失在昏暗的走廊尽头，脚步声……依然轻得几乎听不见。
　　
　　等他走远，那股笼罩病房的无形压力才稍稍散去。高兮椿立刻转向我，眉头紧皱：“你不是外地人吗？怎么会认识他？”
　　
　　“我认识他个屁！”我压低声音，语气急促，“这人绝对有问题！你听我的，离他远点，这医院的工作……有机会就赶紧辞了吧！”
　　
　　高兮椿像看疯子一样看着我：“你脑袋真被打坏了？说什么胡话呢！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还有，你刚才……刚才为什么对着空气骂我？”她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我他吗那是在救你！”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知道空口无凭。我索性蹲下身，对着床底阴影问：“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细微的、带着颤音的呜咽传，报出一个名字。
　　
　　我抬起头，紧紧盯着高兮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高护士，你们科室，两个月前，是不是有个叫凝雪的护士……从这栋楼的顶楼，跳下去自杀了？”
　　
　　高兮椿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她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在门框上，手里的记录本“啪嗒”掉在地上。
　　
　　她眼睛瞪得极大，看看我，又惊恐地看向我刚才蹲下的地方，嘴唇哆嗦着：
　　
　　“谁……谁告诉你的？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跟凝雪。”我沉声道。
　　
　　“不可能！”高兮椿的声音尖利起来，带着恐惧的颤抖，“凝雪已经死……死很久了！你肯定是听别人说的，跑来吓唬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她惊惶失措的样子，我又急又无奈：“我特么吓唬你？我跟你无冤无仇吓唬你干什么？话我说到这了，信不信由你！不想像凝雪一样莫名其妙没了，就自己长点心！”
　　
　　高兮椿显然被彻底吓住了，她嘴里神经质地重复着“不可能……疯了……你一定是疯了……”，眼神涣散，再也顾不得什么，像是逃离什么恐怖之物一样，踉踉跄跄地转身，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外面昏暗的走廊，脚步声凌乱远去。
　　
　　等她走后，那个叫凝雪的女鬼才畏畏缩缩地从床底完全爬出来，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更加淡薄、飘忽。
　　
　　“法师……恩人……求求你，带我走吧，他……他已经发现我了，我藏不了多久的……”她哭泣着，声音凄切。
　　
　　我头痛欲裂。杨平也没消息，虎提山茫茫，我自身难保的“死亡倒计时”像一把铡刀悬在头顶。女鬼的啜泣和哀求更添烦乱。
　　
　　“听着，”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打断她，“我现在自身难保，必须离开两天去解决我的事。这两天，你想尽一切办法藏好，别被他找到，也别害人。”
　　
　　“两天？我怎么躲得了他两天啊……”她绝望地哀鸣。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我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两天后，如果我还能回来，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送你该去的地方。说到做到。如果你不愿意，或者等不了，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好，我……我等。”最终，她妥协了，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尽的哀戚和一丝渺茫的希望，“两天……您一定要回来啊……”
　　
　　“嗯。”我沉沉应了一声，“先藏起来吧，今晚……他应该不会来了。”
　　
　　窗外的天色，已透出一丝最冰冷的苍白。病房里重新安静下来，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却仿佛已经浸透了墙壁，久久不散。
　　
　　证明我猜测的是，直到天色大亮，那个太平间看守再未出现。
　　
　　倒是早上七点多，杨平顶着两个黑眼圈回来了，手里拎着早点。
　　
　　他推开病房门，脸上带着一种古怪的、混合着兴奋与惊惧的表情，凑过来压低声音说：
　　
　　“龙哥，你猜怎么着？昨晚楼下值班那门卫，跟我唠了半天，说了件关于这医院太平间……特别邪门的事儿，听得我后脊梁发凉！要不要我跟你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