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你们烧的是人,我翻的是史
第304章 你们烧的是人,我翻的是史 (第1/2页)洗药谷深处,密室幽暗如渊。
云知夏抱着血雾童踏入石门时,风已止,火未熄。
那盆中幽蓝心火静静燃烧,映得她眸底一片赤金。
残卷摊开在铜案之上,血迹斑驳,字痕若隐若现——唯有最后一匣,仍封于角落,以人骨为锁,缠着三圈暗红咒纹,仿佛连时间都不敢轻易触碰。
她将血雾童轻轻放在软垫上,孩子双目微闭,脸颊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眼角残留一抹猩红泪痕。
云知夏取出瓷瓶,倒出一滴晶莹的血泪,指尖轻托,缓缓滴落于那古旧木匣的封印之上。
泪珠触骨,刹那静寂。
紧接着,“咔”的一声脆响,咒纹崩裂,如枯藤断裂,黑灰簌簌飘散。
匣盖自动掀开,一道血光冲天而起,直贯穹顶石缝,竟穿透山体,射向百里之外皇陵方向!
整座山谷为之震颤。
地下药池轰然炸裂,浊水喷涌如血泉,岸边百年灵草瞬间枯黄萎死,根茎焦黑,似被无形烈焰焚尽生机。
风卷起腐叶与灰烬,在空中盘旋成柱,宛如天地悲鸣。
云知夏跪坐于地,双手捧出匣中之物——并非医典,亦非秘方,而是一卷用整张人皮鞣制而成的长卷。
其上文字非墨非朱,而是以某种深褐近黑的干涸血书就,笔划凌厉如刀刻,每一字都透着浓重悔恨与彻骨清醒。
她展开血书,目光扫过第一行字:
“吾以人命炼药,求长生术,罪不可赦。”
呼吸一顿。
这八个字,如雷贯耳,震得她五脏俱颤。
这不是忏悔,是审判——来自初代药神祭司临终前的自我裁决!
她继续往下读:
“彼时帝王欲逆天延寿,强令我采童髓、取活心、焚病骨为引,炼‘九转回春丹’。三年间,三千六百良民沦为药引,无声无息葬于太医院地窟……我执刀割肉,亲手献祭同道七人。
后世称我为‘药祖’,敬我如神明。可我知——我乃万恶之源。
若有来世,请斩我名于碑外,削我像于庙堂。
而今我自剜双目,剖腹取肠,以血代墨,立此遗训:
后世若再以‘医罪’灭良医,乃吾之孽延续。
医者之道,不在权贵膝下摇尾,而在百姓床前执灯。
愿千秋之后,有人持火而来,照破迷障——
那便是我魂归之处。”
最后一个“处”字,拖出长长尾痕,像是执笔者力竭倒地前所留。
云知夏的手指僵在半空,指尖微微发抖。
她终于明白了。
三百六十道冤魂不是偶然,不是个案,而是一场延续三百年的系统性清洗!
每一次“妖医伏诛”,每一次“邪术现形”,背后都是权力与利益编织的罗网——借“医祸”之名,行灭口之实!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前所未有的怒焰。
这不是翻案,这是清算!
她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血书末尾,低语如誓:“我来了。火已燃,路已明,从此以后——谁再敢以医名为刃,屠戮仁心,我必以百倍烈焰,焚其名、断其脉、毁其根!”
话音落下,心火轰然暴涨!
一道猩红火焰从她掌心腾起,顺着血书蔓延,瞬间将其点燃。
火光中,无数幻影浮现:有女子被绑于刑柱,腹中胎儿尚动;有老医官伏案抄方,窗外弓弦拉满;有少年跪捧药碗,却被泼面毒汁……
他们不哭不喊,只齐齐望向她,目光沉沉,如托山河。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沉重脚步声。
裴元济踉跄扑至,白发散乱如雪,脸上布满泥污与泪痕。
他手中药锄“哐当”坠地,锄身上曾刻着的“清心”“守静”“本草仁心”等小字,此刻尽数崩裂剥落,露出底下陈年修补的痕迹——那是掩盖篡改的伪装。
他双膝重重砸在石阶上,发出闷响,整个人颤抖如秋叶。
“我守了一辈子的清白……原是脏的。”他嘶哑开口,声音破碎不堪,“我师删医案,只为护太医院体面;我埋血录,只为怕天下大乱……可你们……从未想争权,只想救人。”
他抬起头,浑浊老眼死死盯着云知夏:“你点的这把火……烧的不是历史,是我这一生自欺欺人的梦啊!”
说着,他猛然抓起药锄,对准自己心口,狠狠刺入!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青石。
“我以医首之血,赎百年之罪!”他仰天长吼,声如孤狼哀嚎,随即颓然跪倒,却仍撑着锄柄不肯倒下。
云知夏静静看着他,没有阻拦。
有些债,必须血偿。
这时,骨书生忽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出,溅在胸前刻满医案的肋骨上。
他蜷缩在地,身体抽搐,气息微弱如游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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