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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看书 > 跟亡夫长兄借子后 > 12 难容

12 难容

12 难容 (第2/2页)

冷淡的话从窗内渗入夜色,没有人情味,让人不寒而栗。“再妄自揣测,月银减半。”
  
  两护卫齐齐噤声。
  
  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诧异:大公子行止稳重,从来不会发脾气,绝对是有猫腻!
  
  隔着窗纸,宋持砚坐在榻上,蜷起空空的手心。
  
  田氏脸贴在他胸口,在下方求他的时候,他不曾波动。护卫一句猜测就让他愠怒扔了茶杯。
  
  他不应该,也不会波动的。
  
  幼时他行止恣意,还不是现在的端方公子,师长多次纠正,年少的他认为君子不是通过虚无的举止体现的,一度不理解为何师长要他行止端方,只要他守住原则不就算君子了?
  
  师长称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旦行止疏忽了,身上的弦也就松了。
  
  这些年他的礼仪行止从未乱过,旁人都道宋家公子清贵端方,但宋持砚私下并不认为风仪很重要,只将此作为盛着宝珠的玉椟,用于迷惑那些只看表象的人。
  
  今日才有了体会。
  
  起初只是一星半点的烦躁,他还可以克制,但做出了扔杯子的失态举止之后,更多、更荒唐的恶念也蠢蠢欲动,试图攻破他的底线。
  
  它们在诱惑他:跨出这一步并不难,事已发生,克制着做、尊重着做,跟放纵着做,肆虐着做……
  
  有区别么?
  
  百步与五十步,并无界限,真正的界限只存在于迈步之时。
  
  宋持砚闭上眼。
  
  翌日破晓,他外出督办公务,给郑氏请安都省了。
  
  郑氏屋里窗户洞开,清风和日光撒入,因梅雨而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潮湿一扫而空,溢满了安宁。
  
  “总算成了!”郑氏心头的巨石减半,“这种事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最难的已经过了。”
  
  “是啊,夫人说得在理啊。”陈嬷嬷只总算迎来了曙光,生怕这点曙光下一刻阴了,忙不迭地认同,“哪怕第一回还拘着,后面会更好的。”
  
  郑氏心情大好,“唤那孩子来吧,她毕竟帮了我。”
  
  田岁禾被唤来郑氏这。
  
  外面全是虎狼,失去了阿郎的她就像小肥羊失去牧羊犬,无处可去,只能躲入郑氏这。
  
  她对郑氏有惧怕,也有着晚辈对庇护者的敬重。更像长工面对东家,总担心活计干不好会被扣工钱。如今总算成了,也算有了些交待。
  
  不过也还是忐忑的,田岁禾想着待会要怎么提起昨夜。
  
  要是说她全程心不在焉,没有很主动地缠上去,郑氏会不会觉得她不够用心?要是说努力了,会不会认为她不够爱阿郎?
  
  她忐忑了一路,可来之后郑氏说的第一句话大出所料。
  
  她问她:“好孩子,你叫什么?”
  
  和善的语气叫田岁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庆幸有衣袖遮掩才不会叫郑氏看见了去。
  
  突然亲切的语气已经很奇怪,突然问她名字就更怪了。
  
  她来这之后,郑氏一直都唤她“田氏”,田氏田氏,虽然听起来文绉绉的,比村里人常说的“狗蛋他娘”、“二栓他媳妇”是正式多了,但比起阿翁和阿郎亲切的“禾禾”、“阿姐”、“闺女”,却差了很多。
  
  因此“田氏”在她听来这就跟“姓田那女的”一样,很傲慢。
  
  如今郑氏总算不叫她“姓田那女的”了,打算叫名字,田岁禾本应该动容的,但是反而怪。
  
  可能她跟郑氏不够熟吧。
  
  心里想了乱七八糟一大通,嘴里还是乖乖地应了。
  
  “回夫人,我叫岁禾。”
  
  “岁禾,是个质朴的名字。”郑氏笑笑,在她当母亲的二十年里,她多半时候跟孩子抱怨、哭诉。还有不断的后悔、内疚、道歉,这会发现她好像不大会亲近晚辈。
  
  郑氏只能通过给财物表示亲近,“你来了歙县这么久,还不曾出去去逛过吧,年轻人总闷着对身子不好,正好放晴了,你跟着林嬷嬷她们一道出去逛逛吧。碰着想买、需要买的也别拘着,都记在我的账上。”
  
  “多谢夫人。”
  
  田岁禾很怕给人添麻烦,本想着安生在自己院里待着,又觉得总是闷着不出去看看外头的世界对她往后的日子不大好。
  
  她应该不会一直在宋家。
  
  *
  
  歙县是徽州最富庶的县城,可比他们那繁华多了,田岁禾逛地连眼睛都忙不过来了。
  
  林嬷嬷看田娘子就像看洞里探出头的土拔鼠,怪有趣的。
  
  林嬷嬷哄道:“夫人说了您将来可是小小公子的亲娘,是宋家的人,看上什么尽管买。”
  
  田岁禾向来知足,吃饱穿暖就够了,也没什么想要的。
  
  她平日也就只有一个爱好,田岁禾拉住林嬷嬷:“有没有雕刻的铺子啊,我想看看。”
  
  大地方工匠的雕工肯定比她要好,田岁禾听人说有用一个桃核就能雕出一艘船的能人,船上窗户的纹路、船客的眉眼都很生动。
  
  林嬷嬷带着她到了城里最负盛名的玉雕铺子。
  
  路上经过知州府,田岁禾,没留意周遭,林嬷嬷眼尖,忙朝着前方行礼:“给大公子请安!”
  
  “大公子”三个字像一道机关,触发田岁禾对宋持砚的畏惧,她成了个傀儡,听到这三个字后立马恭敬地大大鞠躬:“宋大人!”
  
  宋家虽重礼仪,但林嬷嬷也不曾这样对主子行大礼,但田岁禾如此恭敬,林嬷嬷被感染了,竟也跟着对前方的大公子大大地鞠一躬。
  
  恭敬过了就显滑稽,仿佛宋持砚不是大少爷,是老太爷。与他同行的同侪和下属乐得笑出声,“宋少卿治家有方啊!”
  
  宋持砚不语,清冷目光看向致他风评受损的罪魁祸首。
  
  田氏埋着头,她身量比他娇小许多,宋持砚站在府衙石阶前,只看见她盘起的云鬓。
  
  和一截细白脆弱的玉颈。
  
  纤细得禁不起半分催折,尤其昨夜因为难忍后仰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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