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冰封心窍一线光
第二十四章 冰封心窍一线光 (第1/2页)一步踏入第六狱的边界,仿佛跨过了某个不可逆的阈值。并非温度的骤然降低——魂体对冷热的感知本就异于肉身——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针对“存在”本身的侵蚀。
声音首先被剥夺。并非绝对的寂静,而是一种被无限拉长、扭曲后的空洞回响,如同置身于万里冰封的海底,只能听到自身血液(魂力)缓慢流淌时,那粘稠而凝滞的微弱声音,以及更远处,冰层在巨大压力下偶尔发出的、沉闷如叹息般的**。这声音非但不带来生机,反而加倍衬托出死亡的氛围。
光线在此地是一种被囚禁的刑罚。没有光源,亦无阴影,整个世界弥漫着一种均匀的、死气沉沉的灰蓝色调。这光并非照射而来,更像是从无数万载寒冰内部自行渗透而出,冰冷、无情,无法带来任何温暖与希望,只是将一切冻结的景象清晰地、残酷地展现在眼前。
视野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但这冰原并非平坦,而是由无数扭曲、狰狞的冰峰、冰棱、冰川构成,它们以各种违反重力的姿态相互挤压、堆叠、穿刺,形成一片巨大而混乱的冰之森林。冰体并非透明,内部冻结着无数模糊的阴影,那是历代在此受刑的罪魂,他们的痛苦、他们的恐惧、他们生前的记忆碎片,都被永恒地凝固在这寒冰之中,成为了这狱界景观的一部分,无声地诉说着绝望。
空气(如果那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凝滞得如同实体,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都是锋利如刀的冰晶和浓得化不开的绝望意念。这股寒意直接作用于灵魂核心,并非简单的冻僵,而是一种缓慢的“思维冻结”。念头如同陷入泥沼,转动得越来越慢,情感被一点点抽离,喜悦、愤怒、悲伤……甚至包括恐惧本身,都逐渐变得模糊、遥远。一种深沉的、对万事万物都失去兴趣的虚无感,如同冰水般缓缓漫上心头,诱惑着人放弃思考,放弃挣扎,就此融入这片永恒的死寂。
这才是寒冰葬念狱最恐怖之处——它不折磨你的肉体,不撕裂你的魂体,它要埋葬的,是你的“念”,是你作为独立存在的意识本身。它让你在绝对的清醒中,感受自我的缓慢死亡。
“呃……”黄笙发出一声压抑的**,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但魂体并无实质的温暖可寻。她那赖以成名的音律在此地彻底哑火,连在心中默念乐章都变得断断续续,音符如同冻僵的飞鸟,纷纷从思维的天空坠落。她感觉自己的心,那颗离经叛道却始终鲜活的心,正在一点点变得冰冷、麻木。
魄山周身原本浑厚的罡气,此刻也只能缩成薄薄一层紧贴体表的光晕,光芒黯淡,并且不断被周围的寒意侵蚀,发出细微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声响。他每一步踏在光滑如镜的冰面上,都异常艰难,需要耗费极大的魂力才能稳住身形,避免滑倒或被那些突兀刺出的冰棱划伤。他那张向来沉稳如山的脸上,也首次出现了一种极力对抗某种无形侵蚀的吃力感,眉头紧锁,眼神中的锐利被一种凝重的滞涩所取代。
莫宁的情况最为特殊。他的魂印对灵魂层面的变化最为敏感,因此对这“葬念”之力的感受也最为深刻和凶险。他感觉自己的识海仿佛正在结冰,思维的速度明显下降,过往的记忆碎片如同被冻结的鱼,在冰面下僵硬地悬浮着。他甚至需要刻意地去回想莫雨病弱的脸、旌剑门覆灭的仇恨,才能勉强点燃一丝对抗这无边寒意的火焰,但那火焰是如此微弱,摇曳不定。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到魂印深处那属于阴诏司的死气,似乎也受到了这极致寒冷的影响,运转起来变得异常晦涩,仿佛也要被同化、冻结。
“不能停……停下……就真的……完了……”莫宁从几乎被冻僵的牙缝里,极其艰难地挤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声音微弱得刚一出口,几乎就要被这片死寂的冰原彻底吞噬。他强迫自己抬起如同灌满了万载玄冰般沉重的双腿,沿着一条看似是前人(或许是更早的、已然湮灭的罪魂)在犬牙交错的冰峰峡谷间踩踏出的、极其模糊且布满潜在危机的狭窄小径,踉跄前行。
这第六狱,比之前经历的任何一狱都更令人从灵魂深处感到绝望。因为它摧毁的目标并非你的能量体,而是你抗争的意志本身。它用无尽的寒冷与寂静,缓慢地、却无可辩驳地让你相信,放弃,才是唯一合理的、轻松的、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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