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第2/2页)琢云闻着桂花香,点了点头,递给她一包鱼干,一包一口酥。
留芳接在手里:“我这就去告诉夫人……不,先去提饭……屹大爷也来了两回……”
“我吃过了。”琢云低头看一眼小灰猫,小灰猫尾巴高高竖起,围着她的腿蹭脸,见琢云迈步过门槛,没有要摸它的意思,就拉长了脸,气的长而且沉的“喵”了一声,扭头就走,没了踪影。
两人一猫结束汇面,留芳的眼泪都没来得及往脸上淌,还想和琢云多说两句,琢云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感情,自顾自进屋,抖开锦衾,两脚脚跟一蹭,蹭掉皂色平头鞋,滚到床上,倒头就睡。
留芳跟进去,就见琢云是困极了,只脱了两只鞋,袜子都没脱。
她一条腿跪到脚榻上,脱掉袜子,塞进鞋里,解下腰间空空如也的荷包,又见琢云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便勾起床帐,到窗边撑开支摘窗透气。
安排妥当,她轻手轻脚出去,关上门,她抬脚就走,去后院寻燕夫人,得知燕夫人在议事厅侍奉,便央人去告知燕夫人琢云归家,但无人敢领这个差事,留芳只得自己前往。
议事厅弥漫着药气,内服药焦苦、沉闷、黏腻,外敷药如圣膏辛辣刺鼻,夹杂在一起,沉沉直往人衣上扑,令人有头晕目眩之感。
燕鸿魁鬓发花白,两手断骨已归窠,涂过如圣膏,用七层纸封裹,再用杉树皮叠桑皮,缠夹固定,一高一低吊挂在身前。
燕夫人正全神贯注倒活络丹,听闻琢云回来,手一抖,倒出十来粒,连忙倒回去,只留两粒在手心里,交给丫鬟。
燕曜则是蹭的起身,还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她还回来?”
他挥退丫鬟,开动脑筋,扭身看着燕鸿魁:“爹,屹哥儿不是说她让百戏班的人伤了?怎么没死?趁她伤,狠狠教训她一下!”
燕鸿魁吃了活络丹,就着燕夫人的手喝水,喝过后看燕曜——这张脸,和自己轮廓相似,但比自己蠢上万倍。
“怎么教训?”
“杖三十。”
“你去杖吧。”
“我?”燕曜缩起脖子,想到琢云犀利的目光和言语,不由发怵。
燕鸿魁强忍着不看他——他心里还爱着这儿子,但一听儿子满嘴傻话,没心没肺,那一副被酒色淘坏了的天真蠢像,就觉得他面目可憎,不如燕屹,更比不上琢云。
一不问燕屹所说是真是假,送进尚书省的奏书究竟写的什么,二不问琢云拿走奏书目的,三不问琢云是否还要和孙家结亲。
连杖都不知道多杖几下!
真是蠢。
门外落日如熔金,燕鸿魁费力想了许久,忽然仰起头,深吸一口气,吸到胸膛凹下去,两肩挺起来,两乳之间发硬、胀痛,再慢慢呼出去,肩膀垮塌,腹部鼓气,才觉得这口气透了过来。
他已经力不从心了。
他暗中惶然,因为一切还蒙在鼓中,惶然过后,他感觉喉咙疼痛,不必伸手去摸,也知道是“岩”在长,真正的是“如鲠在喉”。
罢了,再等等,再等等,等圣旨一下,一切都明朗了。
他闭上眼睛,轻声驱赶立在他跟前的儿子:“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