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凌迟之苦,千年仇怨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凌迟之苦,千年仇怨 (第2/2页)它的怒吼中带着一丝天真的残忍与理所当然。
作为自然之灵,它遵循的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本能:壮大自身,完成生命的升华。
至于两岸生灵,在它眼中或许与江中鱼虾无异,并非刻意屠戮,却也不会因之止步。
如果这蛟龙真能汇聚长江水泽精气,没准还真可以化为水脉真龙之身。
只可惜,在一开始,他的路就断了,断在了长江的上游。
“那时,李冰父子来了……”
蛟龙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恨意:“他们阻我道途,断我前程!说什么‘泽润苍生’,说什么‘驯服水患’!”
“他们汇聚万民之力将我镇压于此,却又因我乃水脉之灵,与岷江同源共生,杀我则水脉受损,蜀地将渐失水泽滋养。”
韩云微微颔首,明白了李冰父子当年的为难之处。此蛟是“问题”,也是“根源”的一部分。
“所以,他们想出了这‘两全其美’的毒计!”蛟龙的声音充满了讥讽与痛苦。
“先是以万民之血,承载万民之愿,铸造铁链,将我禁锢于此。”
“再引都江堰之水,裹挟万千沙石,日夜不停地冲刷我的龙躯,以这大地沙石之力,磨蚀我的鳞甲,消磨我的凶性,更将我散逸的水脉精气重新导回岷江,反哺两岸!”
它猛地昂首,展示着身上那些在沙石冲刷下黯淡破损的鳞片:“他们让我活着,却让我承受这永无止境的凌迟!”
“用我的痛苦,我的本源,去滋养那些我所不屑一顾的蝼蚁!这,就是你们所谓的慈悲?!”
积攒了两千年的怨恨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它本是天地所钟的精灵,有着化龙的远大前程,却被强行禁锢,成为维系一方水土的“养料”,这如何能不恨?
韩云静静地听完了它的控诉,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李冰父子非是残忍,而是必须在“彻底毁灭导致水脉枯竭”与“持续折磨换取一方安宁”之间,做出最现实的选择。
至少,站在人族的立场上,他们没错,只是苦一苦某条蛟龙罢了。
而这条蛟龙,就像是那沙和尚一样,日日受每七日一次的飞剑穿胸胁百余下的痛苦,只不过这条蛟龙要受的是每日万钧沙石刷洗龙躯之苦。
“你的来历,我已知晓。”
韩云终于再次开口:“然而,时移世易。你口中的‘蝼蚁’,亦是这天地所生,有其存续之理。你遵循本能无错,但文明演进,人道昌盛,亦是天道一环。”
他向前一步,劝道:“李冰父子予你一线生机,是当时的权衡。今日,我给你新的选择,你可以因此而解脱,不好吗?”
“痴心妄想!”
巨大的蛟首剧烈晃动,锁链发出沉重的摩擦声,狞笑道:“这两岸人族,吸我血脉,食我龙肉,千百年间,从无间断,现在要我反过来庇护他们?”
蛟龙的咆哮震得整个地下空间簌簌作响:“我宁愿在此承受万年折磨,也绝不低头!”
韩云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任谁都有怨气,更何况龙这东西,无论是蛟龙还是真龙,再加上天地恶煞的身份,自然有其傲骨。
想它堂堂岷江水脉之灵,怎会愿被它曾经以为的蝼蚁驱策?
韩云继续平静地说道:“既然执迷不悟,负隅顽抗。那我便只能将你彻底炼化,以你千年修为反哺这蜀地水泽龙脉。”
话音未落,蛟龙猛地张口,一道漆黑如墨的水泽煞气喷涌而出,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被腐蚀。这是它积攒千年的怨毒所化,威力惊人。
然而韩云只是抬手虚按,劲力凝聚,那道煞气便在距离他三尺之外无声无息地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看来你已做出选择。”
韩云轻叹一声,眼中最后一丝怜悯消失不见。
他双指并拢,一柄纯阳心剑出现在手中,韩云手中纯阳宝剑光华流转,剑意冲霄,那蛟龙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胁,猩红竖瞳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千年积怨岂是易与?
它狂吼一声,周身黑气翻涌,竟引动整个地下空间的水脉之力,无数水箭挟着蚀骨煞气,铺天盖地射向韩云。
“冥顽不灵。”
韩云神色不变,手中纯阳宝剑轻吟,剑光分化,霎时间化作万千剑影,正是承自吕祖的天遁剑法。
剑光如龙、如霰,每一道都精准地斩向水箭与黑气的薄弱之处,嗤嗤声响中,煞气水箭尽数湮灭。
剑光去势不减,如银河倒泻,笼罩蛟龙全身。
那蛟龙庞大的身躯在剑光中剧烈扭动,发出痛苦的咆哮,坚逾精铁的鳞片在纯阳剑炁下竟如纸糊般被层层剥离,露出下方暗银色的龙骨。
千柄纯阳剑,剖龙剔骨,只如宰牛般寻常。
“吼!你杀不了我,我乃岷江之灵,与江同源,水脉不枯,我即不灭!”蛟龙怒吼,试图调动更多的水脉之力修复伤体。
韩云嘴角微扬,左手结印,周身泛起柔和却浩大的佛光,口中诵念《大乘菩提心经》,空性法门运转,一股“诸法无我,诸行无常”的意境弥漫开来。
竟暂时切断了蛟龙与岷江水脉那冥冥中的联系!
同时,他心念一动,内景空间之力悄然笼罩此方天地,将这地下空间暂时从现实维度剥离。
蛟龙惊恐地发现,它再也感受不到那浩瀚无尽的岷江之力,仿佛成了无根之萍。
“不!这不可能!”
失去了水脉支撑,又被千剑剔骨,剧痛与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蛟龙终于怕了。
它看着步步逼近、剑炁凛然的韩云,感受到那股形神俱灭的危机,急忙吼道:“住手!我……我愿臣服!”
剑光骤停,悬于蛟龙眉心三寸之处。
韩云持剑而立,淡淡道:“早该如此。”
那蛟龙喘着粗气,龙血染红了身下的沙石,它虽畏惧,却仍梗着脖子,带着残存的傲气道:
“我只臣服于你,但若要我为那些蝼蚁般的人族驱策供使,受他们香火,绝无可能,我宁可形神俱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