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给师父写信
第180章 给师父写信 (第1/2页)王明远独自站在门口,望着门外漆黑一片、雪沫横飞的夜空,久久没有动弹。
寒风灌进来,吹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冷,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像压了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巨石,又沉又闷,透不过气。
元沧澜的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像锤子,重重砸在他的心上。
这其中的凶险,王明远只要稍微一想,就觉头皮发麻。
那几乎是赌上一切——前程、性命、身后名——去撞一道几乎不可能撞开的铁壁!
成功的希望渺茫,更可能的结果是粉身碎骨,甚至死得不明不白。
而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元沧澜关于师父崔显正的提醒。
“秦陕贪腐案,牵连甚广……崔大人他……是否知情?是否默许?是否……有所牵连?”
这些话像冰冷的针,刺得王明远一个激灵。
他回想起地动之后在长安府的那段日子,师父崔知府日夜操劳,憔悴不堪,带着他们奔走救灾,开仓放粮,搭建粥棚……那一幕幕历历在目。
师父的忧心忡忡、殚精竭虑,不像作假。
可是……元沧澜的舅舅在暗中调查,得到的消息必然有其依据。
官场之上,波谲云诡,师父身为长安知府,真的能完全独善其身吗?
若他手下的人涉案,他是否真能毫不知情?
还是说……为了大局,或是其他原因,选择了某种程度的默许?
王明远不敢再深想下去,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卷入这场滔天巨浪而毫无准备!无论真相如何,必须立刻让师父知道风暴将至!
想到这里,王明远再也站不住。
他猛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快步走到书案前,几乎是颤抖着手点亮了另一盏油灯。
铺开信纸,研墨,提笔。
笔尖悬在纸上方,却久久未能落下。
该怎么写?
直接将元沧澜所言和盘托出?言明其欲敲登闻鼓之事?
不,绝不能!此事牵连太大,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而且,这信万一中途有何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暗示?师父何等聪明人,一点就透。可暗示到什么程度?
王明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再犹豫,笔尖落下,言辞极其谨慎。
他没有提元沧澜的名字,更没有提“告御状”三字。
他只是用极其隐晦的措辞,写道近日听闻京中似有御史风闻秦陕地动赈灾款项或有不清之处,恐有波澜将起,牵连甚广。
至于这听闻从何而来,他一个书院学子从何听闻,想必师父定会考虑此事,而且之前他和周太傅的“交换授学”之事师父也早已知晓,兴许会驱使师父往此处猜想,让师父郑重对待此事。
然后又继续写到,恩师坐镇长安,首当其冲,万望保重,盼早察吏治,清明府衙,以备不虞。
末了,又极其含蓄地添了一句“世事混沌,清浊难辨,唯望恩师持身以正,明哲保身”。
每一个字都反复斟酌,既要点明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又不能留下任何可能授人以柄的字句。
写完,吹干墨迹,他又仔细读了两遍,确认无误,才小心地装入信封,用火漆牢牢封好。
做完这一切,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只觉得后背竟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时,斋舍门被推开,李昭裹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沫,一边嘟囔,“咦?明远兄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跟见了鬼似的。”
王明远勉强笑了笑,将信迅速收入袖中:“没什么,就是刚才在想一些事情,有些入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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