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酒入愁肠
第一百六十八章 酒入愁肠 (第2/2页)张得民看着陈秋铭这副样子,知道劝不住,只好对服务员说:“去!把我珍藏的那坛30年的青花汾酒拿来!快!”他心里清楚,此刻唯有顺从,或许才能让兄弟发泄出心中的苦闷。
很快,服务员捧着一个看起来颇有年头的青花瓷酒坛走了进来。张得民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包间。他一边拿出几个二两半的透明玻璃杯,一边故作轻松地说:“这也就是咱们哥几个,换别人,我可舍不得开这宝贝。今天算你们有口福了。”说着,他首先给陈秋铭面前的杯子斟满了清澈透明的酒液。
陈秋铭看都没看,伸手端起酒杯,仰头“咕咚咕咚”几声,竟然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像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我靠!铭仔你疯了!”刘译阳看得目瞪口呆,“这可是二两半的杯子!52度的老汾酒!你当白开水喝呢?!”
陈秋铭放下空杯,眼神更加涣散,语气却异常执拗:“那又如何?倒酒!”
张得民犹豫了一下,但在陈秋铭逼视的目光下,只好又给他斟满。
陈秋铭再次端起,同样是一饮而尽。这次,他的脸颊开始迅速泛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裴广达担忧地按住陈秋铭还要去拿酒坛的手:“秋铭!我们知道你酒量好,但也不能这么喝啊!这么喝太伤身了,而且很容易醉的!”
陈秋铭甩开裴广达的手,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但语气依然强硬:“我……我今天就是要一醉方休!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倒酒!给我倒满!”
张得民看着陈秋铭痛苦的样子,心一横,第三次给他斟满了酒杯。
陈秋铭颤抖着手端起酒杯,试图再次干杯,但酒液已经洒出来一些。他努力稳住,还是将大半杯白酒灌了下去。
连续三杯高度白酒,加起来超过七两,在极短的时间内下肚,即便是酒量不错的陈秋铭,也彻底扛不住了。他的眼神彻底失去了焦点,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头重重地耷拉下来,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喝……继续……没醉……”
刘译阳赶紧扶住他:“铭仔!你真醉了!不能再喝了!”
张得民也凑过来,按住酒坛:“秋铭!真不行了!不是我舍不得这点酒!你再这么喝要出事的!”
张得民看着兄弟这副狼狈痛苦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焦急,忍不住问道:“秋铭!你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们说啊!是不是工作上那个潘禹会又找你麻烦了?给你气受了?你告诉我,实在不行我让我姐收拾他!”
陈秋铭勉强抬起头,醉眼朦胧,嗤笑一声,话语已经含混不清:“潘……潘禹会?他……他算个什么……老子……老子能对付……他敢惹我?我……我可不惯着……他……”话音未落,他又差点滑到桌子底下。
就在这时,陈秋铭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固执的铃声在安静的包间里格外刺耳。陈秋铭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含糊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潘禹会那特有的、带着官腔和不满的声音,即使在醉意朦胧中,陈秋铭也能清晰地辨认出来:
“陈老师!你怎么才接电话?你班那个叫冯欣钰的学生,太不像话了!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在那些社交软件上发一些做搞怪动作、扭来扭去的视频!成何体统!影响极其恶劣!刚才董校长亲自打电话给我,说他也看到了,非常生气,指示我们系里必须马上严肃处理!陈老师,你听到了吗?你在听我说话吗?陈老师?陈老师?喂?喂?”
潘禹会见这边没反应,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陈秋铭此刻已经被酒精彻底麻醉了神经,失去了理智和克制。他对着手机,用尽力气,含混不清却充满怒气地吼道:“潘……潘禹会!你……你个老……老顽固!大晚上的……打……打什么电话!影响……影响老子……喝酒了!知……知道吗!滚!”
电话那头的潘禹会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惊呆了,随即暴怒起来:“陈秋铭!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竟敢骂我?!你太不尊重领导了!我大小也是个系副主任!你等着!我这就把这件事上报学校!严肃处理你!”
眼看事情要闹大,张得民眼疾手快,一把从陈秋铭手中抢过电话。陈秋铭已经瘫软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识。
张得民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是潘禹会潘主任吧?我是张得民。”
潘禹会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反应过来:“张得民?我不管你是谁!陈秋铭他竟敢辱骂领导!这件事我必须上报学校!严肃处理!”
张得民的声音冷了下来,一字一顿地重复道:“潘主任,我再说一遍。我是——张——得——民。”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几秒钟后,潘禹会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带着明显的惶恐和讨好:“哎……哎呦!是张……张公子啊!啊不对不对!是张董事!您好您好!您看我这……我这真是没听出来!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潘禹会,龙城大学法律系的潘禹会!我不知道……不知道陈老师是您的朋友……这事闹的……您看这……”
张得民懒得跟他废话,直接说道:“陈老师今天心情不好,喝多了。刚才说的话都是酒后失言,请你不要介意,更不要小题大做。”
潘禹会连声应和:“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怎么敢介意呢!对不起张董事,都是我不好,打扰您和陈老师了!您放心!刚才的话我全当没听见!没听见!”
张得民继续施压:“那你刚才说的,要上报学校处理陈老师的事情……”
潘禹会赶紧表态:“没有没有!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陈老师现在不方便,那……那冯欣钰同学这件事,就由我亲自来处理!我一定妥善处理,然后把结果……呃……汇报给学校!保证让校长满意!绝对不会牵连到陈老师!您放心!”
张得民见目的达到,便淡淡地说:“那就好。就这样吧。再见。”
不等潘禹会再说什么,张得民直接挂断了电话。他看着瘫倒在座位上、不省人事的陈秋铭,又看了看一脸担忧的刘译阳和裴广达,重重地叹了口气。夜色深沉,泥屯山庄的灯光温暖,却照不亮陈秋铭此刻内心的无边黑暗。只有那浓烈的酒气,和朋友们无声的陪伴,见证着这个心碎之夜的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