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判官心局
第418章判官心局 (第2/2页)花痴开深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场记忆赌局,看似平静,实则凶险万分。若不是他及时发现记忆被篡改,若不是他修成了“观自在”,此刻恐怕已经...
判官忽然睁开眼。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聚焦。看到花痴开已经清醒,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怎么可能?”
“你的忆魂香确实厉害,”花痴开擦去额头的汗,“但你把我的记忆篡改得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像真的。”
判官沉默片刻,忽然笑了——用那半边完好的脸笑,半边伤疤的脸依然僵硬,看起来诡异至极。
“有意思。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从我的‘忆梦局’中清醒的。”他拿起桌上的那枚黑色筹码,推到花痴开面前,“第一轮,你赢了。‘情报’筹码归你,并获得本轮行动权。”
花痴开收起筹码,看向沙盘:“我可以移动了?”
“请。”
花痴开拿起代表自己的白色棋子,却没有急着移动。他先使用了刚刚赢来的“情报”筹码。
筹码在手中化为齑粉,一道细微的光芒射入沙盘。沙盘上,代表天局守卫的三支红色小旗旁,浮现出几行小字:
“落雁城守卫:三人。轮值时间:子、午、卯、酉四时换岗。弱点:酉时交接有半刻钟空当。”
情报很详细。花痴开记下后,这才开始移动棋子。
他没有选择直接朝落雁城前进,而是绕了一个弧线,避开了铁壁城的方向,选择从侧面山林地形接近。
“移动两格。”花痴开将棋子放在山林边缘,“使用‘粮草’筹码,可额外获得一格移动点数?”
判官点头:“可以。但你确定要用‘粮草’?那是重要资源,后期可能更有用。”
“确定。”
白色棋子又向前移动一格,现在距离落雁城只剩两格距离,且处于山林地形的掩护下。
判官看着沙盘,眼中闪过赞赏:“明智的选择。山林地形移动缓慢,但隐蔽性高,可以避开铁壁城的侦查范围。不过...”
他拿起代表天局的红色棋子:“该我行动了。”
判官没有移动红色棋子,而是从黑色筹码中取出一枚刻着“刀剑”图案的筹码:“我赌你的视力。第二轮赌局:盲棋。”
花痴开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从现在开始,我们都蒙上眼睛,凭记忆和对沙盘地形的理解来下棋。”判官从袖中取出两条黑布,“你敢吗?”
盲棋——这是对记忆力和空间想象力的极限考验。普通人连正常下棋都难,更别说在脑海中构建整个战场的三维模型。
但花痴开没有犹豫:“赌注是什么?”
“你赢了,获得‘刀剑’筹码,可增加战斗力。你输了...”判官顿了顿,“失去左眼的视力。”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紧张。
花痴开摸了摸自己的左眼。赌徒的眼睛至关重要,失去一只眼睛,意味着视角缺损,对骰子点数、牌面细微变化的观察力都会大打折扣。
但如果不赌,这局就输了。
“我赌。”他说。
两人同时蒙上黑布。
眼前一片漆黑。
花痴开盘膝坐下,脑海中开始构建沙盘的立体图像。每一座山的高度,每一条河的宽度,每一处关隘的防御值...他强迫自己回忆起刚才观察到的所有细节。
“第二轮开始。”判官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先动。红色棋子从铁壁城出发,沿官道向南移动三格,抵达‘鹰嘴崖’。”
花痴开在脑海中推演:铁壁城向南三格,确实是鹰嘴崖。那是一处险要关隘,易守难攻。判官选择占据要地,是想拦截他救援母亲的路线。
该他了。
“白色棋子从山林位置向东南移动两格,抵达‘落月溪’。”花痴开说,“使用‘情报’筹码,查看落雁城酉时守卫交接的详细路线。”
虽然蒙着眼,但他能感觉到判官的惊讶。
“你...你怎么知道落月溪?”判官的声音有些波动,“那个位置在沙盘的边缘,我都没注意到...”
“因为我在吸忆魂香之前,把整个沙盘看了三遍。”花痴开平静地说,“沙盘长七尺二寸,宽四尺八寸,比例尺为一寸代表十里。落月溪在沙盘东南角,距离我的棋子两格,距离落雁城四格,是一条从北向南流的季节性溪流,冬季干涸,可作为隐蔽通道。”
他顿了顿:“现在,请告诉我情报。”
判官沉默了很久,久到花痴开以为他要耍赖。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干涩:“酉时交接路线:从落雁城西门出,沿城墙向北绕行半圈,从北门入。空当时间:从西门守卫离开,到北门守卫就位,共一百八十息。”
一百八十息,大约是现代的十分钟。很短,但足够了。
“该你了。”花痴开说。
判官深吸一口气:“红色棋子从鹰嘴崖向西北移动两格,抵达‘断魂桥’。使用‘刀剑’筹码,在桥头设伏。”
断魂桥是连接落月溪两岸的唯一通道。判官算准了花痴开要利用落月溪干涸的河床作为通道,提前在必经之路上设伏。
很精妙的布局。
花痴开在脑海中快速推演。如果按照原计划从落月溪接近落雁城,必然要过断魂桥,就会落入埋伏。但如果绕路,时间来不及——酉时守卫交接的空当只有一百八十息,错过就要再等六个时辰。
等等...
他忽然想到一个细节。
“白色棋子从落月溪位置,沿溪流向南移动一格。”花痴开说,“抵达‘老柳树’位置。”
“老柳树?”判官愣了,“那里没有标注...”
“沙盘上确实没有标注,但有的东西,不一定非要画出来。”花痴开回忆着刚才观察沙盘时注意到的细节,“落月溪南段,距离断魂桥上游三十丈处,岸边有一处凹陷的土坡,长着一棵歪脖子老柳树。冬季柳叶落尽,但树干中空,可藏一人。”
他顿了顿:“这是沙盘的‘彩蛋’——制作沙盘的匠人留下的隐藏细节。我父亲说过,真正的高手,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判官不说话了。
花痴开能感觉到,黑布后的那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虽然蒙着眼,但那目光中的震惊和杀意,几乎要穿透黑布。
良久,判官才涩声说:“第二轮...你赢了。”
两人同时扯下黑布。
沙盘上,白色棋子已经绕过断魂桥,抵达落雁城西侧的老柳树位置。而红色棋子还在断魂桥设伏,扑了个空。
花痴开接过“刀剑”筹码。筹码入手冰凉,正面那柄小剑的图案泛着金属光泽。
“还有最后一轮。”判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那平静下暗流汹涌,“这一轮,我们赌命。”
他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刀鞘漆黑,刀柄上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
“匕首有两把,一模一样。”判官又从沙盘下取出另一把匕首,“其中一把的刀鞘内壁涂了剧毒‘见血封喉’。我们各选一把,同时刺向对方。活着的人,赢。”
花痴开看着那两把匕首,又看了看判官半边烧伤的脸。
“你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他忽然问。
判官眼神一厉:“不该问的别问。”
“我猜,当年有人用同样的方法逼你赌命,你选了有毒的那把,但没死,只是毁了容。”花痴开继续说,“从那以后,你就迷上了这种赌法,用它来折磨每一个对手。”
“闭嘴!”判官猛地拍桌,沙盘都震了震。
但他很快控制住情绪,冷笑道:“你说对了又如何?敢赌吗?用你的命,赌你母亲的自由,赌上三楼的机会,赌天尊的情报。”
花痴开站起身,走到桌前。
两把匕首并排放着,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刀鞘的纹路、宝石的位置、甚至是皮革包裹的磨损程度,都一模一样。
根本无从分辨。
他闭上眼睛,伸出手。
指尖在离匕首一寸处停住。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判官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两把都拿了起来。
“你干什么?”判官厉喝。
“不干什么。”花痴开把两把匕首都插回腰间,“这一轮,我认输。”
判官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认输。”花痴开平静地说,“按照规则,认输者失去登上三楼的机会,并且...要付出赌注。这一轮的赌注是命,对吗?”
“你...”判官死死盯着他,“你知道认输意味着什么吗?你母亲会永远成为奴隶!你父亲的大仇永远报不了!夜郎七、菊英娥,所有为你付出的人,都会失望!”
“我知道。”花痴开点头,“所以我不认输。”
他拔出腰间的两把匕首,在判官惊愕的目光中,将刀鞘猛地对撞——
“咔嚓”一声,两个刀鞘同时碎裂。
刀鞘内壁,都涂着猩红色的毒药。
“两把都有毒。”花痴开将匕首扔在地上,“从一开始,这就是死局。无论选哪把,都会死。而你,根本就没想让我活。”
判官的脸色变得惨白。
“但规则就是规则。”花痴开从怀中取出夜郎七的铁血令,放在桌上,“我认输,这是代价。而我付出的‘命’...”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是花痴开的命。”
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判官叫住他,“你...你什么意思?”
花痴开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从今天起,世上没有花痴开了。只有一个要去黄金屋救母亲的人。”
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楼梯向上延伸,通往三楼。向下延伸,通往出口。
花痴开选择了向下。
判官站在房间里,看着桌上那枚铁血令,又看了看沙盘上那枚已经接近落雁城的白色棋子,忽然笑了。
笑得苦涩,也笑得释然。
“花千手...你有个好儿子。”
他收起铁血令,走到窗边,看着花痴开走出天枢阁,消失在夜色中。
然后,他取出一支细小的竹笛,吹出一段诡异的旋律。
片刻后,一只漆黑的乌鸦从窗外飞入,落在他肩头。
判官取出一张纸条,写下几个字,塞进乌鸦腿上的铜管:
“目标已破二楼,未上三楼。心性坚韧,智谋过人,建议天尊调整计划。另:铁血令已收。”
乌鸦振翅飞走。
判官站在窗前,摸了摸自己那半边烧伤的脸,低声自语:
“花痴开...不,现在该叫你什么好呢?不管叫什么,祝你好运。黄金屋的‘百奴赌’,可不是天枢阁这么简单。”
窗外,不夜京的夜晚正深。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418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