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步百计
第十六章 一步百计 (第2/2页)“火…火融冰?!”
“陷阱!陷阱露出来了!”
对岸梁军看得目瞪口呆,阵型出现骚动。葛从周在阵后,老脸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死死盯着冰泽上指挥若定的李存孝,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与惊疑。
“踏显露的厚冰区!冲锋!”李存孝禹王槊前指!晋军骑兵沿着被大火“标记”出的安全厚冰带,呼啸着冲向对岸!梁军仓促射下的箭矢,被早有防备的晋军盾牌和冲锋速度化解大半。
“杀——!”李存勖一马当先,率先冲上对岸,蟠龙金枪如毒龙出洞,瞬间挑飞两名梁军刀盾手!晋军铁骑如潮水般涌上滩头,狠狠撞入梁军阵中!失去了地利依托的梁军残兵,如何抵挡得住这股复仇的狂潮?瞬间被杀得人仰马翻!
葛从周见势不妙,在亲卫拼死保护下,再次丢弃帅旗,混入败兵,朝着更西北的“盘蛇谷”方向狼狈逃窜。
三、盘蛇谷十八连阵
盘蛇谷,入口狭窄,两侧山崖陡峭如刀劈斧削,谷内蜿蜒曲折,怪石嶙峋,形如其名。葛从周显然将这里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和埋葬追兵的坟场。
李存勖、李存孝率军追至谷口。只见谷口被粗大的巨木和乱石堵死,仅留一条仅容两马并行的狭窄通道。通道上方,悬着几块摇摇欲坠的巨石。谷内死寂,只有寒风穿谷的呜咽,如同毒蛇吐信。
“老匹夫想在此阻我!”李存勖看着那险恶的地形,恨声道。
李存孝下马,抓起一把谷口的泥土捻了捻,又仔细观察两侧山崖岩石的纹理和风化痕迹,目光投向幽深的谷内,缓缓道:“此谷乃天然绝地,葛从周必布下重重杀阵。然天地万物,皆循其理。此谷形如盘蛇,其‘七寸’当在第三处急弯后的向阳坡地。破阵,需直捣其‘七寸’,以点破面!依‘六甲’方位,蛇盘为‘巽’,其破在‘震’位(东)高处!”
他翻身上马,禹王槊指向左侧山崖:“周将军,率五百精锐步卒,攀援左侧(震位)山崖!居高临下,清除伏兵,为大军开路!少帅与我,率骑兵正面破关!遇阵破阵,遇阻摧阻!目标,第三弯后向阳坡!”
军令如山。周德威领命,率身手矫健的锐卒,借助绳索钩爪,如猿猴般向左侧陡峭的崖壁攀去。
李存孝与李存勖对视一眼,同时策马冲向那狭窄的死亡通道!
“放石!”谷内一声嘶哑的呼喝(显然是葛从周预留的指挥)!
通道上方悬着的巨石轰然砸落!同时,两侧看似天然的岩石缝隙中,刺出无数长矛!地面突然塌陷,露出插满尖木桩的陷坑!更有浸透火油的滚木从上方滚落!
“破!”李存孝舌绽春雷!禹王槊化作漫天槊影!点、崩、砸、扫!精准无比地磕飞刺来的长矛,砸碎滚落的火木!他座下战马仿佛通灵,在狭窄通道内腾挪闪避,竟以毫厘之差避开陷坑!李存勖紧随其后,金枪如龙,护住侧翼。两人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硬生生在死亡通道中凿开一条血路!
甫一入谷,杀机更盛!
第二阵,“毒瘴迷踪”!谷中升起诡异的彩色烟雾,腥甜扑鼻,闻之令人头晕目眩。烟雾中隐有金铁交鸣和鬼哭之声,惑乱心神。
李存孝闭目凝神,鼻翼微动:“瘴气含硫磺、曼陀罗花粉!掩住口鼻!随我‘乙木’生气方位走!”他凭借《六甲兵书》对地气生机的感应,引领队伍紧贴东侧石壁(乙木位),避开毒瘴最浓处,快速通过。
第三阵,“刀轮地狱”!狭窄通道上布满了隐藏的锋利刀轮,由机括驱动,旋转切割!触发者瞬间分尸!
李存孝目测距离,禹王槊猛击通道石壁,震落碎石,精准投入机括枢纽!刀轮戛然而止!
第四阵,“流沙火海”!看似坚实的路面,踏入即陷!下方是流沙坑,坑底铺满火油,一点即燃!
李存孝以槊试探,察觉震动异常,引军绕行石脊(艮位)高地。
第五阵,“飞矛箭雨”!两侧崖顶伏兵现身,滚木礌石、飞矛劲箭如暴雨倾泻!
攀上震位山崖的周德威部及时赶到,居高临下,弓弩齐发,与崖顶伏兵展开惨烈对射,压制火力!
……
一路破阵,步步惊心!李存孝将《六甲兵书》的智慧发挥到极致,观星辨位,察气寻脉,依五行生克,循八门遁甲。或强攻破枢,或智取机巧,或借用地利,或水火相济。禹王槊所指,或雷霆万钧,或羚羊挂角,总能在绝境中找到那一线生机。李存勖与晋军将士紧随其后,浴血奋战,对这位“李易”将军已敬若神明。
葛从周精心布置的“盘蛇十八劫”,被李存孝以无上兵法智慧与盖世勇力,一重接一重,硬生生凿穿!从“雷火惊魂”到“金锁囚龙”,整整十八道索命杀阵,在一天一夜的惨烈搏杀中,土崩瓦解!谷中伏尸遍地,梁军设伏精锐死伤殆尽。
当李存孝一槊砸碎最后一阵“金锁囚龙”的核心机括——一根粗如儿臂、锁住谷底通路的寒铁巨链时,盘蛇谷的尽头,那片向阳坡地已遥遥在望!金色的晨光刺破谷顶的阴霾,照亮了前方狼狈奔逃的寥寥数骑——其中一骑上,那佝偻的身影,正是葛从周!
四、功亏一篑
“葛从周老贼!哪里走!”李存勖双目赤红,催动早已疲惫不堪的白龙驹,就要冲上向阳坡!
“少帅小心!”李存孝猛地厉喝,禹王槊横拦。他敏锐的目光扫过坡地——看似平缓,但土色有异,几处看似自然隆起的土包,形态透着人工堆砌的刻意。
话音未落!
“轰!轰!轰!”
最后的杀招爆发!葛从周预留的死士点燃了埋藏在向阳坡下的最后一批“霹雳雷火罐”!剧烈的爆炸掀起漫天泥土碎石,炽热的气浪和致命的破片横扫坡地!冲在最前的十几名晋军骑兵连人带马被炸得粉碎!
烟尘弥漫,遮天蔽日!
李存孝护着李存勖急退,待烟尘稍散,再望向阳坡顶,哪里还有葛从周的身影?只有几匹倒毙的空马,和地上几滩新鲜刺目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坡后陡峭的山壁之下。山壁上垂下几条不起眼的绳索,显然有人刚刚攀援而下。
“追!”李存勖目眦欲裂,就要率军绕路下坡。
“不必了。”李存孝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与冰冷的遗憾。他下马,走到山壁边缘,俯身拾起遗落在地上的一物——那是一顶被气浪掀飞、沾满尘土和血污的梁军制式头盔,头盔内侧,赫然衬着一层厚厚的、用于缓冲的棉垫。旁边冻土上,还有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其中一个脚印旁,滴落着几点尚未完全冻结的、暗红色的血滴,一直延伸到绳索垂落处。
“血迹未凝,脚印深浅不一,此人尾椎有旧伤,行动不便。”李存孝将那顶头盔扔给李存勖,目光投向陡峭山壁下那莽莽苍苍、无边无际的原始山林,“葛从周…已遁入深山。此獠狡诈如狐,深谙遁术,此刻追之,无异大海捞针。且我军…”他环顾四周,身后是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将士,连续破阵恶战,人困马乏,箭矢将尽。
李存勖死死攥着那顶冰冷的头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望着葛从周消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只差一步!只差最后一步!就让这老狐狸在眼皮底下溜了!
李存孝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稳如磐石:“虽未尽全功,然连破其十八重军阵,斩将无数,焚其辎重,断其爪牙!葛从周此败,已成惊弓之鸟,尾椎旧伤崩裂,元气大伤,短期内再难为朱温臂助!此战,已重创汴梁筋骨!”
他抬头,望向东方。一轮红日正喷薄而出,跃出山巅,将万道金光洒满血迹斑斑的盘蛇谷,也照亮了晋军将士染血却依旧昂扬的面庞。李存孝手中禹王槊的狼牙锥首,在朝阳下反射着冰冷而坚定的寒芒,直指东南——汴梁的方向。
“经此一役,我军兵锋正盛!当挟大胜之威,整军经武,直指汴梁!”李存孝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在晨光中回荡,“朱温老贼,篡位在即!待我大军兵临城下之日,便是葛从周授首、朱温伏诛之时!”
盘蛇谷里阵如林,槊挑玄机破重阴。
十八劫关凝血路,功亏一篑恨云深。
残甲空余狐遁影,朝霞已映槊锋金。
且收虎贲蓄锐气,汴梁城下斩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