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张飙:发财了!发财了!【月票加更16】
第182章张飙:发财了!发财了!【月票加更16】 (第2/2页)“只是……此事影响太大,恐怕难以完全封锁,若传至地方……”
老朱闭着眼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搭在锦被上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知道,民心这东西,一旦失了,再想挽回就难了。
张飙用命和这场诡异的雪,在他与百姓之间,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
“传朕旨意。”
老朱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不容置疑:
“一,被捕民众,详细甄别,首恶严惩,胁从……教训一番,驱散了事。”
“不得再大肆抓人、杀人,一切以安稳为上。”
“二,八百里加急,传讯冯胜、傅友德、叶升,给咱牢牢看好秦、晋、周三王的封地!”
“一兵一卒不得妄动,一应政务照旧,但有异动者,无论何人,先斩后奏!”
“告诉他们,稳住封地,就是大功一件!”
“臣,遵旨!”
蒋瓛领命,心想皇上总算没有在盛怒下做出更激烈的决定。
“还有!”
老朱睁开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蒋瓛:“去把沈浪、孙贵、李墨、武乃大、赵丰满那五个小崽子,给咱叫来。”
【看来,皇上还是不肯放过张飙的同党啊!】
蒋瓛心中暗叹,嘴上却不敢多言,连忙道了句:“是!”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沈浪五人就被带进了华盖殿。
“臣等,参见皇上!”
他们显然已经从张飙身死的这件事中,渐渐走出来了,但面对老朱的时候,却多了一种不卑不亢。
老朱靠在榻上,仔细地审视着他们,仿佛要从他们脸上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张飙临死前,可曾交给你们什么东西?或者,跟你们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老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尤其是……关于咱的皇长孙,朱雄英的。”
【皇长孙,朱雄英?】
沈浪五人同时一诧。
要知道,大明现在默认的实际皇长孙,其实是朱允炆。
哪怕在称呼上,他依旧是皇次孙,但老朱有心立朱允炆为皇太孙的事,人所共知。
因此,当他们听到老朱提起皇长孙朱雄英时,先是一诧,而后才茫然摇头。
不过老朱既然问了,他们也不好不答。
沈浪作为代表,沙哑着嗓子,率先答道:“回皇上,飙哥……不,张飙他,从未与我们提过皇长孙殿下。”
“他只教我们讨薪、查账,教我们……有些事,比活着更重要。”
“别的像关于太子之死,陕西贪腐,甚至皇长孙殿下之事,我们是一概不知。而铁盒,也是一场误打误撞的意外……”
“是我们想追随张飙,做点有意义的事,可惜……”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然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一旁的孙贵,则红着眼睛,补充道:
“皇上,飙哥要是真有什么后手,也绝不会告诉我们!”
“他肯定知道您会问我们,告诉我们,不就是害了我们吗?!”
李墨、武乃大、赵丰满也纷纷摇头,神情不似作伪。
老朱死死盯着他们,沉默了许久。
他不得不承认,张飙那个疯子,虽然行事癫狂,但对这五个手下,确实是真心维护。
以张飙的机敏和毒辣,绝不可能将真正的致命线索告诉沈浪他们,那等于将他们往火坑里推。
【看来,是真不知道啊!】
老朱心中暗叹,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再次涌上。
张飙就像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死了都让他抓不住尾巴。
他挥了挥手,意兴阑珊:“罢了。你们五个,听着。”
沈浪五人连忙躬身。
“张飙已死,你等亦曾随他行事。咱,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沈浪,着尔为陕西监察御史,赴秦王封地。”
“孙贵,着尔为山西监察御史,赴晋王封地。”
“李墨,着尔为河南监察御史,赴周王封地。”
“武乃大,着尔为北平监察御史,赴燕王封地。”
“赵丰满,着尔为山东监察御史,赴齐王封地。”
五人闻言,皆是一愣,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他们没想到皇上会主动让他们离开京城。
要知道,张飙临死前的安排,其中之一就是让他们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
尤其是不要与傅友德、冯胜、蓝玉等勋贵公侯扯上关系。
如今,皇上不仅没有秋后算账,还主动让他们离开京城,莫非……飙哥真的留了后手?
想到这里,五人不由面面相觑。
而老朱则将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然后冷冷道:
“不必惊讶。张飙若真有后手,必与其掀起的这些风波有关。”
“你等既曾是他臂助,去了这些地方,给咱好好看着!”
“有什么风吹草动,直奏于咱!说不定……能揪出些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
他这话半真半假。
既是利用他们可能存在的‘敏感性’去当诱饵和探子,也是将他们调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再被人利用或再生事端。
沈浪五人互相看了看,最终齐齐叩首:
“臣等……领旨,谢恩!”
没办法,他们终究不是张飙。
既然张飙为他们争取到了活命的机会,他们自然不能辜负张飙的一片心意。
另外,张飙临死前的嘱托,早已刻进了他们的骨头里。
要死也要死得有意义。
“去吧,即刻赴任,不得耽搁。”
打发走了沈浪五人,老朱沉默了片刻,对云明道:“传户部侍郎郁新,翰林学士黄子澄。”
郁新和黄子澄很快到来。
只见郁新手中捧着厚厚的账册。
他详细禀报了近年来宗室俸禄,尤其是几位边塞藩王庞大的禄米、赏赐支出,数字惊人,已然成为国库沉重的负担。
老朱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不由得又想起了张飙《治安疏》里那句‘养而不教,父之过也’的诛心之言。
他猛地一咬牙,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传旨!”
老朱的声音带着一种壮士断腕般的决绝:
“九大塞王之外,其余藩王,除却护卫官兵、王府属官之正项俸禄及必要赏赐,其余诸如锦缎、珍玩、宫婢等额外用度,一概裁撤!令其封地自筹!”
郁新吓了一跳:“皇上,这……这恐怕会引起王爷们不满……”
“不满?”
老朱冷哼一声:
“告诉他们!咱只给他们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没本事靠自己养活妻儿老小的,就别当这个王爷!滚回凤阳种地去!”
“但有一条,谁敢利用手中的权力,盘剥百姓、与民争利,咱立刻废了他的王爵,绝不姑息!”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道石破天惊的旨意:
“再传旨,自即日起,宗室子弟,可通过科举、军功等正途入仕,或于地方官府监督下,从事工、商等业!”
“咱的子孙,不能都是只会吃禄米的废物!”
郁新听得目瞪口呆,这可是动摇‘祖制’的大事。
但他不敢反驳,连忙记下。
“还有!”
老朱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罢免翰林大学士刘三吾一切职务,允其……告老还乡吧。”
刘三吾这次监刑,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老朱留着他,只会继续激化矛盾,让他回乡,也算全了最后一点君臣之情。
“最后!”
老朱的目光投向一直侍立在角落,有些不安的翰林学士黄子澄:“黄卿。”
黄子澄连忙上前:“臣在。”
“你,为咱起草一份《罪己诏》。”
老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就写咱……识人不明,致有冤狱,天降异象,警示于咱……咱心甚愧……”
说出这番话,仿佛抽干了他最后的力气。
他缓缓闭上眼,不再看任何人。
《罪己诏》!
皇帝向天下人承认错误!
这对刚愎雄猜的朱元璋而言,是何等艰难的抉择!?
但他不得不如此。
为了平息民怨,为了稳定局势,也为了……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天意’。
黄子澄心神剧震,连忙跪倒:“臣……遵旨!”
一道道旨意从华盖殿发出,如同投石入水,必将在这风雨飘摇的大明王朝,激起新的、未知的波澜。
老朱用他的方式,在收拾张飙留下的烂摊子,也在试图挽回那已然摇摇欲坠的民心与国运。
只是,这一切,还来得及吗?
“标儿……雄英……”
老朱望着殿顶,眼神空洞,发出了一声如同泣血般的、微不可闻的低语:
“爹这个皇帝……当得好累啊……”
“你们告诉爹咱……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大明的路……接下来……该怎么走……”
没有回应。
只有殿外呼啸的风雪声,如同送葬的挽歌。
【张飙!咱们的事完了……后会无期……】
一种英雄末路、孤家寡人的悲凉,从未如此清晰地涌上心头。
他除掉了所有他认为会威胁朱家江山的人。
可最终,他可能亲手将这江山推向了更危险的深渊。
而那个点燃了这一切,又狠狠嘲笑了他的疯子,却用最壮烈、最诛心的方式,永远地摆脱了他的掌控,将无尽的麻烦和拷问,留给了他一个人。
华盖殿内,烛火摇曳,将洪武皇帝那瞬间佝偻下去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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