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控制室的低语与狂兽之缚

第十一章 控制室的低语与狂兽之缚 (第2/2页)

一股比回廊中冰冷十倍、干燥十倍、带着强烈电离臭氧味道的空气，从门缝中汹涌而出！同时涌出的，还有一片冰冷的、纯粹的、毫无生命气息的幽蓝光芒。
　　
　　夜魇夹着小七，毫不犹豫地挤进了那道缝隙。
　　
　　门后，是一个相对回廊而言“狭小”的空间——第三净化池控制室。
　　
　　冰冷的蓝光来源于墙壁和天花板上镶嵌的、依旧在稳定运行的条状光源带。光线均匀而明亮，将室内的一切映照得纤毫毕现，也带来一种令人不安的、属于裁光巅峰时期的绝对秩序感。
　　
　　控制室呈圆形，中央是一个半人高的圆柱形主控台，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数个嵌入式的屏幕下方，细微的指示灯仍在顽强地闪烁着幽绿或暗红的光芒，证明着部分系统仍在最低限度运行。主控台周围，环绕着数个同样蒙尘的辅助操作台和悬浮数据投影基座，大部分投影装置已经损坏。
　　
　　最引人注目的，是控制室一侧墙壁。那里并非冰冷的金属，而是一整面巨大的、由高强度透明材料构成的观察窗。窗外，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垂直空间，下方隐约可见复杂的金属结构和早已停止流动、凝结成诡异胶状物的深绿色净化液残留——那便是第三净化池的主体。
　　
　　然而，真正让夜魇（或者说，瞬间被眼前景象刺痛的林夜意识碎片）感到刺骨寒意的是观察窗下方，靠墙放置的三排金属支架。
　　
　　那不是普通的支架。那是培养舱的基座。
　　
　　大部分舱体已经破碎，干涸的粘稠营养液和破碎的强化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凝固在金属支架和地面上，形成一片片污秽的印记。但在第三排角落，一个相对完好的圆柱形培养舱赫然矗立！
　　
　　舱体由厚重的透明材质构成，内部注满了浑浊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深绿色液体。舱体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连接舱体的管线大部分断裂垂落，只有少数几根还在微弱地搏动着，输送着不知来源的能量。
　　
　　舱内，浸泡在浑浊液体中的“东西”，让夜魇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人。
　　
　　那是一个扭曲的、介于人形与野兽之间的怪物轮廓！它的身体比例极不协调，一条手臂异常粗壮，覆盖着类似岩石的角质层（依稀能看到类似磐石的犀图腾特征，但更加扭曲），另一条手臂则萎缩干枯。下肢更是完全异化，如同某种巨大昆虫的节肢，反向扭曲地蜷缩着。它的背部似乎曾试图生长出什么，但只留下几根断裂的、覆盖着残破羽毛的骨刺（类似鹰图腾的失败痕迹）。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人类的头骨轮廓依稀可辨，但面部完全被增生出的、如同昆虫口器般的几丁质甲壳覆盖，一只浑浊的眼睛在甲壳缝隙中茫然地睁着，没有任何神采。而在它畸形的胸口位置，一团暗红色的、微微搏动的肉瘤表面，隐约浮现着一个极其黯淡、扭曲、充满痛苦与绝望的虎形图腾虚影！
　　
　　这是……强行融合失败、被深渊彻底污染的兽化型残骸！是裁光“净化”实验留下的恐怖造物！
　　
　　一种源自同源的、被亵渎的愤怒，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夜魇覆盖鳞片的全身！虎图腾的力量在体内躁动，发出无声的咆哮！龙图腾残留的毁灭气息也受到刺激，在胸口蠢蠢欲动！
　　
　　“滋…滋…数据…归档…样本…7号…融合…失败…污染…指数…超标…最终…净化…协议…启动…失败…系统…离线…”
　　
　　一阵断断续续、充满电子杂音的合成语音，突兀地从中央主控台的一个尚在闪烁的扬声器中传出。伴随着这声音，主控台中央一块蒙尘的屏幕突然闪烁了几下，亮起一片混乱的雪花，随后跳出一行行残缺不全、字体扭曲的日志记录：
　　
　　[权限识别：最高监督者]记录：S-07型净化协议执行中…目标区域：SectorGamma-7(明黑城下层关联区)净化目标：不稳定觉醒者集群（兽化型畸变体）使用媒介：精神诱导波、基因崩解液、高能粒子束…日志：样本7号…原力核心异常活跃…融合倾向…强制注入深渊中和剂…失控…反噬…污染扩散…终止协议…失败…封闭…[警告]：深渊污染突破三级阈值！隔离失效！[最终指令]：启动…自毁…倒计时…错误…能源核心…离线…系统…休眠…
　　
　　S-07型净化协议？明黑城下层？深渊中和剂？强制融合？自毁失败？
　　
　　这些破碎的信息如同冰冷的炸弹，在夜魇混乱的意识海中引爆！虽然逻辑链条并不完整，但其中蕴含的残酷真相和某个关键的地点名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被压制在最深处的林夜意识之上！
　　
　　Z城……织渊……实验……中和剂……失控……
　　
　　一个模糊却极度痛苦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的桅杆，猛地刺破意识的黑海！林夜的意志在这强烈的刺激下，如同即将溺毙者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挣扎力量！
　　
　　“呃啊——！！！”
　　
　　夜魇猛地抱住了头颅，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嘶吼！这一次，嘶吼中清晰地混杂了属于林夜的、饱含痛苦与愤怒的音色！他覆盖暗金鳞片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猩红的瞳孔中，冰冷兽性与人性痛苦激烈交织、冲突，如同沸腾的岩浆！
　　
　　腋下的小七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震得滑落在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她苍白的脸上，那抹不正常的潮红更加明显，幽绿的猫瞳在眼皮下剧烈滚动，似乎也在承受着某种精神层面的冲击。
　　
　　控制室内冰冷的蓝光，无情地照耀着培养舱中那具扭曲的融合失败残骸，照耀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沾满血腥的日志碎片，也照耀着跪倒在地、抱头嘶吼、体内两个灵魂正在疯狂撕扯争夺的夜魇（林夜）。
　　
　　深渊的污染在伤口下蠢蠢欲动，弥迦的幽蓝坐标在身后门缝处无声悬浮，而眼前这裁光遗留的恐怖实验室，正用它冰冷的遗骸和破碎的记录，向这迷失的双生灵魂，投来来自过去、充满恶意与嘲弄的一瞥。
　　
　　更大的风暴，在这封闭的控制室内，在灵魂的战场之上，轰然酝酿！龙图腾残留的气息，因愤怒与痛苦，开始不受控制地在夜魇胸口隐现，暗金色的鳞片缝隙间，一丝丝毁灭性的暗红能量如同熔岩般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