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单元的血腥味
第二章 三单元的血腥味 (第2/2页)“这是李老太太的家,“张阿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她的牙齿不停打颤,说话时唾沫星子喷在阳的后颈上,“她儿子说昨晚听见箱子里有动静......像是有人在里面哭,又像是在笑......“阳走进房间,看见木箱缝隙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那液体不是水,而是粘稠的血脓,在地板上积成蜿蜒的细流,细流两侧爬满了细小的红虫,与厨房碎碗里的虫子一模一样。当她伸手去摸箱盖时,听见里面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音,伴随着微弱的孩童笑声,那笑声忽远忽近,像是在木箱里转圈。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猛地回头。王原的来电显示在屏幕上,背景是小宝在海边堆沙堡的照片——此刻照片里的海水变成了红色,而小宝身后的浪花里,隐约能看见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身影,女人的长发在水中舒展,每根发丝上都挂着银铃铛。她接起电话,只听见电流声滋滋作响,夹杂着模糊的女声哼唱,那调子正是小宝昨晚哼的儿歌,却带着浓重的水音,仿佛唱歌的人正浸在深水里,每一个音符都泡得发胀,还伴随着气泡破裂的“咕噜“声。
挂掉电话时,阳看见木箱盖缓缓升起一条缝。从缝隙里伸出的不是人手,而是根缠绕着红头发的铁链,铁链上凝结着黑色的血痂,末端系着个银铃铛,正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那响声比小宝帽兜里的铃铛更沉,每响一声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她后退时撞翻了旁边的花瓶,里面滚出的不是花,而是颗颗人头大小的螺壳,螺壳表面布满细密的孔洞,开口处伸出湿漉漉的长发,每根发丝上都沾着暗红的血珠,血珠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噗噗“的声响。
张阿姨的尖叫声在楼道里回荡,那声音撕心裂肺,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去了舌头。阳转身看见老太太的儿子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把滴着水的菜刀,刀刃上凝结着暗褐色的血垢,刀柄缠着红布条,布条上绣着百合花纹。男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状,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与老太太死时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那笑容让他的脸颊肌肉扭曲,露出牙床深处的黑色龋齿。他举着菜刀朝阳走来,刀刃上反射的光里,映出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倒影,女人左眼下方的泪痣正在滴血,血珠滴在刀刃上,发出“嗞嗞“的声响。
阳拽着张阿姨往楼下跑时,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拖地的声音。每下“哗啦“声都伴随着银铃铛的“叮铃“响,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像是有人在数着她们的步数。跑到三楼时,她看见楼梯拐角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长发垂落遮住脸,发尾滴着水,在地面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着女人模糊的脸,那张脸正在缓慢地腐烂,皮肤像受潮的纸一样剥落。
女人缓缓抬起头,阳看见她左眼下方的泪痣,以及脸上凝固的、如同哭般的笑容。那笑容从嘴角一直裂到耳根,露出的牙齿呈灰黑色,牙龈上爬满了细小的红虫。当她们跑过女人身边时,阳闻到一股浓烈的水腥气,夹杂着腐烂百合的甜腻味道,那气味钻进鼻腔,让她忍不住干呕,而张阿姨的头发不知何时被水浸湿,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发丝间还缠着水草。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往下跑,直到冲出三单元大门,才发现张阿姨的手背上,不知何时多了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抓痕边缘的皮肤呈青紫色,像被某种有毒的东西啃噬过,而抓痕的形状,分明是五个指节完整的手印。
回到家时,王原已经不见了。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一个未接来电。阳拿起手机,看见通话记录里有个陌生号码,通话时间正是她在李老太太家听见电流声的时候,而那个号码的归属地显示为“本市殡仪馆“。当她点开短信箱时,发现一条新信息,发信人号码空白,内容只有三个字:“来找我。“短信的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正是她听见门外刮擦声的时刻。
小宝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那缕钢丝头发,正用嘴咬着银铃铛。孩子看见她回来,抬起头,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可那笑容却让阳浑身发冷——小宝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像两块浸在牛奶里的卵石。“妈妈,“孩子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红衣阿姨说,爸爸在她那儿玩呢。“阳看着儿子嘴角沾着的暗红碎屑,突然意识到,那不是什么钢丝,而是用活人头发和血丝拧成的锁链,锁链上的每一个结都嵌着细小的牙齿,而锁链末端的银铃铛,每响一声,就有一颗牙齿从结里脱落,掉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窗外的阳光突然暗了下来,LM花园的树木在风中摇曳,投下的影子像无数只伸出的手,抓挠着玻璃窗,玻璃上随即出现蛛网般的裂痕。阳抱着小宝缩在沙发里,听见楼道里传来熟悉的“滋滋“声,那是声控灯在闪烁,灯光透过猫眼照进玄关,在地板上投下明灭不定的光斑。伴随着灯光的明灭,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轻,像是穿着湿鞋在走路,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水滴声,以及银铃铛细碎的“叮铃“声,正在一层一层地往上爬,朝着她家的方向靠近,而每靠近一层,门铃的按钮就会发出微弱的红光,像一只充血的眼睛,在黑暗中慢慢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