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3章:母债子偿
0003章:母债子偿 (第1/2页)二爷抄起顶门杠,迅疾捅向房梁,陈年积灰扑簌落下,麻绳系着的纸人也纷纷坠落。这些纸人做工精巧得骇人,轿帘上的金线在雨中泛着寒光。
纸人落地的瞬间,突然无风自动,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二爷脸色骤变,抡起马灯砸向纸人,顿时燃起幽绿火苗。
“不要……”母亲疯了一般冲过来想要灭火,却不料火星飞溅,点燃了旁边的干艾草。
大火顺着草堆窜上房梁,又引燃了挂在墙上的蓑衣和斗苙。
顷刻间,母亲连同房子淹没在了火海之中。
烈焰裹挟着浓烟,让人睁不开眼。
火势越来越猛,屋顶的瓦片开始往下掉落。
那些蝙蝠和残存的绿蛾,仿佛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全都扑向了火海。
空气中顿时弥漫起刺鼻的焦臭味。
“小尘,快走!”父亲从火中冲出来,拽起我胳膊往外拖。
我回头望去,早已不见母亲的身影。
“二叔,小尘就交给您了。”
父亲将我塞给二爷后,返身往火海里冲:“我不能丢下阿梅,是生是死,我都要跟她在一起……”
我拼命挣扎,却挣不开二爷铁钳般的手。
最后一瞥中,我看到父亲拥着母亲站在火场中央,身影被熊熊烈焰吞没。
胸口的钟馗印记突然灼热剧痛,仿佛有把烧红的烙铁按在上面。
我被浓烟呛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躺在颠簸的牛车中。二爷坐在车辕上,佝偻着背看着前方的大山,烟袋锅亮着暗红的光,远处传来断续的鸡鸣。
驾车的是村西头的孙大顺。
我之前从没看清过他的相貌,但是熟悉他身上那股怪味儿。
因为母亲每次带我去镇卫生院时,坐的都是他的牛车。
我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喉咙像被砂纸磨过般的难受。
“醒了?”二爷抽了两口旱烟,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父母已经葬身火海化成了灰,不管你情不情愿,往后都只能跟着老子……还有,从现在起,你不要叫方尘,叫方断尘。”
断尘断尘,了断红尘,二爷这是想让我忘掉之前的事。
我胸口发闷,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母亲在火海中相拥的画面。每浮现一次,心中的悲痛就加深一分。
追根究底,是二爷害死了他们。
我恨二爷,又不敢表露出来。
只能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定要将他手刃,给父母报仇。
牛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卫生院门口。
二爷跳下车,给孙大顺付过钱后,一把将我拽下去。
卫生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混合中药的苦涩气息。白墙已经泛黄,墙裙的绿漆斑驳如蛇蜕。
“跟上我,去见见给你续命的恩人。”
二爷朝走廊尽头的大铁门指了指,羊皮靴踏过水泥地面,震起一片尘雾。
我这才明白,那天晚上他说母亲给我找替死鬼是怎么回事了。
想必我马上要见到的,就是代替我去死的人。
铁门的后面是一座小院。
两间青瓦红砖房隐在爬山虎织就的绿帐中。风化的砖面满是龟裂纹,像是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
檐角吊着的铜铃积着鸟粪,下面坠着几块碎布条。木格窗上糊着泛黄的报纸,边角翻卷处露出“1988年计划生育宣传”的字样。
墙根码着一排陶制药瓮,瓮口结着蛛网,几株野蕨从裂缝里探出锯齿状的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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