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救命
第22章 救命 (第2/2页)这事崔婉知道的,笑道:“哪里是什么救命珠子,原是松明子,当柴火的。”
昨儿个姜素娘是拿了一粒珍珠给停云当离别念想,也不知为何,旁人没少给停云送东西,不见她说回礼,独独要给姜素娘回一份。
不过,都是常物,崔婉没多心计较,回来也没特意和谢老夫人说起。
停云最是护着自个儿东西的,仰脸道:
“那若是走丢了,不就得照着火把救命嘛,我这个可以燃两个时辰呢。”
谢老夫人跟着笑过一声,就说观照真人给些零散琐碎,原是为着这个。
倒也有理,大户人少用松明子当火种,难怪诸人认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挥挥手示意女使带着停云先去睡,女使这才带着人去寝房歇下,后头崔婉告安,随即也回了院。
洗漱后捏过纤云被角,仍不见谢简回房,难免她思虑挂心。
既是为着郎君近月多宿在书房,也为着几个儿子,不知是否睡下了。
朝堂君与臣,宅中父与子。
谢府里没有老父,儿子又还小,便是谢老夫人和谢简相争。
崔婉换了寝衣躺下躺下,总觉得有哪处不合,具体又说不上何处不合。
大抵是,郎君顺遂,这个宅子不一定顺遂,可叫郎君不顺,这宅子断然顺不下去。
是故臣俯身于君,妇受制于郎,也是古来如此,合与不合的,不都得凑合往下过。
斗移星转,月褪霞浓,第二日一早,谢府底下便套好了马车在南角门处等着。
防止纤云哭闹不肯休,崔婉刻意没叫她,独自往谢老夫人院里相候一并用了早膳,帮着打点行囊穿衣装扮。
停云是要穿来时那套沉色襦裙的,崔婉道:“这几日已是下霜了,你你又是从暖处往山上凉处去,那个可是有些单薄了。”
偏脸往外看,推开的窗户框里,几枝将开未开的檀香梅花苞上浮着白蒙蒙碎点,是下霜了,停云点头称好。
女使将备好的红穿花凤锦裙捋顺给停云换上,又在外套了个中明狮子绣球袄,紫狐皮子滚的边儿。
如此一身秾艳晃晃,跟个金光乱冒带橘红的曙雀似的,举手投足就要飞到天上去,和晨霞融成一个色来。
谢老夫人双眼弯弯,打量一阵笑道:“是了,姐儿小时候穿衣行衫,就该亮着挑,这样好看。
不过,艳则艳,贵气不足,身上空空的,压不住衣裳,白叫人做个衣架子,不是衣裳衬人了。”
她寻思道:“该拿个物件配着,就好了。”
底下丫鬟拿来些比划,笑言“该是昨儿个张太夫人送的那项圈正合适呢”。
本是已经收拾在行囊里了,停云嘟嘴要说犯不着,反正回去观子也摘的,这儿没开口,丫鬟已跑着去拿了。
她改而瘪了瘪嘴,任由挂到了脖子上。
是很合适,翠生生的一弯,划过中明色襟袄,宛如三四月太阳晒着卷舒初成新叶,灵巧又烂漫。
忙忙碌碌里,谢府几个哥儿来与谢老夫人问安,倒是与停云撞了个照面。
她一门心思要回去,又少见外头哥儿,且听崔婉指着各自通了个姓名微福身算是问好,随后便谁也顾不上谁。
又得谢老夫人叮嘱几句,崔婉拉着停云出了府门,随后上了马车往城南万安寺方向。
这一趟只车夫和两个小丫鬟相随,一行至京中大街,停云随即将窗帘掀开近半。
街上男女老幼吹糖卖艺,贩夫走卒挑花掸火,样样有趣,嘈杂声里,是范府的马车缓缓往谢府去。
谢简早朝未归,几个哥儿难得自在,虽捧了书卷,实则心不在圣贤,较小的谢予更是只顾得和纤云逗着玩。
猛听来人说安乐公生疾,要谢家几个哥儿自行决定是否再去范家求学,崔婉立时大惊。
回想想昨儿个去范府为客,还见安乐公神色奕奕颇有些老而弥坚,怎么今日就.....
她不敢擅作决定,连忙亲自告与谢老夫人,谢老夫人沉思一阵道:“天有不测风云,老来病多,是他的命数。
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该备些薄礼,上门问候,岂有不登范府门楣的。
既是要登门,匆匆去匆匆回,平白惹范中书家里不快,好似人家没养几个好先生一样。
索性就,再学些日子吧。”末了谢老夫人淡淡加得一句:“晚间问过郎君一声,哥儿学业惯来是他瞧着的。”
崔婉点头称是,怏怏离去。
范府里头安乐公还躺在床上生死难料,姜素娘抱着陶姝面无表情坐在一旁,茶水都不肯多进。
陶姝手里一根锦绳串了两粒珠子,像是找不着别的玩意儿打发时间,死死攥着不肯撒手。
郑瑛从昨夜到现在来回看过好几次,也劝不动两人,出了房门直叹气,这要是安乐公就此撒手人寰,那娘俩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也瞧见了陶姝手里东西,寻常玩意儿没作细看,好似昨儿个是听说与谢家那小菩萨换的,观子里出来的木头东西。
她既没细看,也就没发现其中一粒缺了一块,但那玩意削的本就粗糙,仔细看,也未必就能看出来。
姜素娘咬着下唇,将陶姝往怀里又搂的紧了些,昨儿她送停云珍珠时,锦袋倒出五六颗珍藏,颗颗都有鸽蛋那么大。
停云挑了这颗选那颗,颗颗舍不得放,到了却只拿了一颗走,又一边解自己手腕上串子一边道:
“这个最好了,这个是我要的,就不拿回去给师祖了,我自个儿藏着。
师傅说明月珠贵的很,你这个这么大,必然更贵了。
东西贵,因果就重,我不能白拿,我也拿个珠子跟你换好了。”
她取下两粒珠子来,嘴巴直咧到耳根,“这都是师傅给我找的,一个是松明。
松明就是....山上松树的树枝断了,它怕虫子钻进去咬它,就会冒出油来,把断口处裹住变成硬硬的松明。
松明最是耐烧,一颗珠子能燃两三个时辰呢,引火也好,削一点碎末,拿个铁片刮出火星子都能燃着。”
她看姜素娘脸色有点惨白,还以为是嫌弃自个儿东西不好,收敛了些许笑意嘟囔道:
“虽然松明长见,但能削这么大珠子的可不好找,师傅怕我在野外迷路过夜,特意收的。
还有这个,”她递给姜素娘一个半红不黑的珠子,是从另一串拆下来的。“这个是血纹木,又叫血竭。
若是在山里受伤了,就用它刮下粉来,涂抹在伤口,那里就会变得有点像木头,人就不知道痛了,可以快速包扎伤口。”
“这个也好..”姜素娘勉强笑道。
“那当然好啦,就是不能吃,吃了整个人都成木头,也不知几时才能醒。
我倒泡过水给小狐狸用,它受伤了还咬我,只能给它喝点让他晕过去。
松明就可以吃,我偷偷吃过,不过不好吃,山里可危险啦,你留着救命用,我很少送人的。”
姜素娘记得:观子里的道童高举着那粒明月珠,乐的要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