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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李渡岭夜晚歌声(二)

第九十三章李渡岭夜晚歌声(二) (第2/2页)

“小心!”苏晴突然拉住他的手腕,“这是朱砂混了人血。”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林夏缩回手,看着那沸腾的液体,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安。
  
  就在这时,整个墓室开始剧烈摇晃,壁龛里的玻璃罐接连炸裂。当韦蓝欣被碎玻璃划伤手臂时,流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血线,自动填补了乐谱的空缺处。完整的乐谱发出幽幽红光,那些音符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
  
  “是往生咒。”孙运清突然念出歌词,“但被篡改过,每段结尾都加了死亡音符。”他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不知道是谁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供桌后的石墙突然裂开,露出通道尽头的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众人的身影,而是1928年的李渡岭——穿长衫的男人将七个旗袍女人绑在十字架上,她们的脚下堆着浸油的柴草,领头的女人正用鲜血在裙角写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那是……”陈婷的声音颤抖着,“我的曾祖母。”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既有悲伤,也有自豪。
  
  当镜中男人点燃火把的瞬间,现实中的青铜镜突然渗出液体,在地面汇成溪流。林夏发现那些液体正在凝聚成歌词的形状,每个字都在微微发光:“雾起时,魂归来,七弦断,故人还。”他轻声念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
  
  张晓虎突然抓住陈婷的手按向青铜镜,镜面像水一样泛起涟漪。当陈婷的指尖触到镜中那个绑在十字架上的女人时,整个墓室开始播放留声机的杂音,随后响起的歌声让所有人毛骨悚然——那分明是陈婷的声音,却带着不属于她的沧桑和悲凉。
  
  “原来如此。”林夏突然明白了,“歌声是血脉的记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和释然。这个发现解开了一直困扰他们的谜团,却也带来了更多的疑问。
  
  就在这时,任东林突然跪在地上,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刺青——那是与骸骨红绳相同的缠枝莲图案。“我是守墓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每代男丁都要守护这个秘密,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解脱。
  
  苏晴突然指向供桌残骸,那里的灰烬正在重组,变成七个纸人。每个纸人的胸口都别着照片,最后一个纸人空着的位置,恰好能放下陈婷的学生证照片。“我们必须结束这一切。”苏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坚定,“为了那些无辜的灵魂。”
  
  当陈婷将自己的照片别上去时,整个墓室开始坍塌。林夏拽着所有人冲向石门,身后传来无数铃铛的脆响,像是在为那些终于得以安息的灵魂送行。他们跑出洞穴的瞬间,晨曦正好刺破浓雾,照亮了李渡岭的每一个角落。
  
  山下的村民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跪倒在地,朝着山峰的方向叩拜。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七十五年了,终于结束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感慨和释然。
  
  林夏看着手中紧握的青铜怀表,里面的照片已经变成了空白。他知道,李渡岭的秘密终于被揭开,那些沉睡已久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但他也明白,这段经历将会永远铭刻在他们的记忆中,成为他们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
  
  当众人收拾行囊准备离开时,陈婷突然发现自己的背包里多了一张照片——那是他们九个人站在山神庙前的合影,照片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仿佛从未经历过那些恐怖的夜晚。她的眼中泛起泪光,心中充满了感激和珍惜。
  
  李渡岭的歌声或许再也不会响起,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将会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秘密,提醒着他们生命的可贵和友谊的力量。
  
  李渡岭的夜,总裹着层化不开的雾。
  
  陈明第三次摸到岭上那棵老樟树时,裤脚已被露水浸得透湿。前两晚,他就是在这树下听见那歌声的——不是山歌的亮,也不是哭腔的涩,像根浸了水的棉线,轻轻往人心里绕。
  
  “后生,又来寻歌?”
  
  树后转出个黑影,是守林的赵伯。老人手里的马灯晃了晃,照亮他眼角的皱纹,像老樟树皮上的裂痕。
  
  陈明攥紧了口袋里的录音笔,那里面存着前晚录下的半截调子。“赵伯,您听过吧?这歌声……”
  
  赵伯往火堆里添了块柴,火星子噼啪跳起来,映得他喉结动了动:“三十多年前,岭上住过个姑娘,叫阿秀。”
  
  阿秀是外乡来的,跟着采药的爹落户时,才十六。她嗓子好,傍晚常在樟树下唱歌,唱的是她娘教的调子。那时赵伯还是个年轻后生,常看见一个穿蓝布衫的小伙蹲在樟树下听,是山下撑船的阿山。
  
  “阿山总说,阿秀的歌能把水里的月亮唱得浮起来。”赵伯的声音慢下来,“后来阿山去修水渠,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了……”
  
  陈明的心猛地一沉。
  
  “阿山走的头七,阿秀就坐在这樟树下唱。”赵伯的声音低了些,“唱的就是这调子。她说,阿山说过,等水渠通了,要听她唱满一整夜。”
  
  火堆渐渐弱下去,雾里的风卷着寒意扑过来。陈明忽然想起录音笔里的调子,末尾那句“月上樟梢头”,尾音拖得长长的,像句没说完的话。
  
  “那阿秀呢?”
  
  赵伯往岭下指了指,雾气里隐约能看见点点灯火,是山外的村子。“阿山走后第三年,水渠通了。那天夜里,阿秀就在这樟树下唱了一宿,天亮时人就没了。有人说她跟着歌声走了,有人说她回了外乡……”
  
  陈明忽然明白,前晚录的调子为什么断了——不是没唱完,是唱到“月落樟梢头”时,他自己的呼吸太重,把那收尾的气音盖了。
  
  这时,雾里又飘来那歌声。
  
  比前两晚清晰些,尾音里竟带着点极淡的笑意。陈明抬头望,老樟树枝桠间,月亮刚钻出云缝,清辉落下来,像谁撒了把碎银。
  
  赵伯往火堆里又添了块柴,轻声道:“去年水渠翻修,挖出个铁皮盒,里面是阿秀的手帕,绣着半支曲子。村里的娃子学了,说要替阿秀把没唱完的,唱给过路人听。”
  
  歌声还在飘,绕过老樟树,漫过雾,往岭下的村子去。陈明摸出录音笔,按了停止键。
  
  他忽然不想再追问唱歌的是谁了。
  
  或许是当年听阿秀唱歌的娃,或许是如今守着水渠的人,又或许,是李渡岭的夜,自己记着那支没唱完的调子,借着雾,借着风,轻轻哼了三十年。
  
  火堆渐渐熄了,赵伯起身往岭下走,背影融进雾里。陈明望着老樟树,听那歌声慢慢淡下去,像露水渗进泥土里,悄无声息,却润透了整座山。
  
  他摸出手机,给编辑发了条消息:“李渡岭的故事,不用找了。歌声在这里,就够了。”
  
  夜风吹过樟树叶,沙沙响,像谁轻轻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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