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4、牛逼的陈光阳
594、牛逼的陈光阳 (第1/2页)周国伟冲了进来,崭新的警服大敞着怀,帽子歪到一边。
眉毛胡子上全是白霜,呼哧带喘,眼珠子瞪得通红,像头刚跑了几十里山路的骡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干警,也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脸色煞白。
满院子的热闹像被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二埋汰的巴掌僵在半空,三狗子的大嗓门卡在喉咙里,大果子扭到一半的秧歌步差点把自己绊倒,三小只也吓得缩了缩脖子。
“国伟?出啥事儿了?急得火上房似的?”
陈光阳放下酒碗,眉头拧成了疙瘩。
周国伟这模样他见过,银行劫案那回,废窑地窨子剿土耗子那回,都是这副要拼命的架势。
周国伟两步蹿到陈光阳跟前,带着一股子寒气。
一把抓住陈光阳的胳膊,力道大得吓人:“出……出大事了!老城墙!老城墙上头……有个瘪犊子!杀了人!把……把三个孩子给劫了!”
“啥?!”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沈知霜手里的盘子差点掉地上,脸唰地白了。
宋铁军下意识地捂住了肚子。大奶奶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咋回事?慢点说!”陈光阳的声音沉了下去,眼神瞬间锐利得像刀子,刚才那点酒意被这消息冲得无影无踪。
“就他妈是个失心疯的!”周国伟咬牙切齿,唾沫星子喷到陈光阳脸上。
“叫马老四,四十多岁的老光棍!相好的寡妇卷了他的钱跟人跑了,这王八犊子就疯了!
先拿菜刀把那寡妇家放学的儿子给抹了脖子,又在胡同里堵住俩看热闹的半大孩子一块儿掳上老城墙了!
手里攥着把攮子,顶着孩子脖子,就站在那豁口垛子上!风一吹,孩子直打晃,看着都他妈要掉下来!”
周国伟的声音带着颤,那是后怕也是急的,“我们的人把底下围了,可那地方太高太陡,离着最近的能架枪的房顶少说也七八十米!
风还大!局里能摸枪的兄弟都试了,妈的,心里都没底!
那瘪犊子情绪贼激动,嗷嗷叫唤,说再敢靠近一步就抱着孩子往下跳!眼瞅着就要失控!”
他猛地晃了晃陈光阳的胳膊,眼睛死死盯着他,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恳求:“光阳哥!兄弟知道不该来搅和!可……可没辙了!真没辙了!
整个东风县,论枪法,论这要命的关头能稳住手的,我他妈的……就只信你!
卫国和老孙在市里开会,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三个孩子……眼瞅着就悬了啊!”
寒风刮过院子,卷起地上的雪沫子,吹得炉火一阵乱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陈光阳身上。
喝酒、烤肉、唱二人转的热乎劲儿,瞬间被这从天而降的冰冷血腥撕得粉碎。
陈光阳没说话,低头看了看桌上那碗琥珀色的药酒,又抬眼看了看周国伟那急得快滴血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着酒气冲进肺管子。
“我喝酒了,国伟。”陈光阳的声音很平静,指了指桌上的酒碗。
“整了小半坛子程叔那虎骨参蛇泡的玩意儿,劲儿大着呢。手抖。”
周国伟的脸瞬间更白了,嘴唇哆嗦着,眼神里的光黯淡了一下,随即又爆发出更强烈的火光,那是破釜沉舟的狠劲儿:“光阳哥!我知道!可……可那三个娃的命就吊在那王八蛋手上!
风那么大,墙头那么滑,他随时可能发疯!等老子们找到能摸上去的狙击位,或者等你这酒劲儿下去,娃们怕是……”
他猛地顿住,后面的话像刀子一样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但谁都懂。
沈知霜的手猛地攥紧了围裙边,嘴唇抿得发白,看着陈光阳,眼里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无声的紧张。
她知道自家男人是啥人。
炕上的大奶奶也停止了哼唱,浑浊的老眼看向这边。
“操!”陈光阳低骂一声,像是做了决断。
他一把推开周国伟抓着他的手,转身大步走到水缸边,抄起旁边灶台上的大海碗,弯腰从水缸里“哗啦”舀起满满一碗冰冷的井水。
“光阳……”沈知霜忍不住叫了一声。
陈光阳没回头,端起碗,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冰
冷的井水激得他浑身一哆嗦,胃里那点热乎的酒肉翻江倒海。
他强忍着,弯腰,手指猛地抠进喉咙眼!
“呃……哇!”
一股混合着酒气、肉味和酸水的秽物猛地喷吐在雪地上,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
二埋汰和三狗子看得直咧嘴。
陈光阳毫不在意,抬手用袖子狠狠抹了把嘴,脸色有些发青,额角青筋都蹦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又舀起第二碗水,再次灌下去,再次抠喉!
“哇……!”
第二口吐出来,已经清淡了许多。
他眼睛都有些发红,像是跟谁较着劲。
第三碗冰水灌下肚,这次没抠,只是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炉火噼啪的轻响和陈光阳粗重的喘息声。
周国伟和他带来的两个干警,看得心都揪到了一块儿。
陈光阳直起身,长长吐出一口带着冰碴子味儿的白气,眼神虽然还带着点被酒精和催吐折腾后的疲惫。
但那股子猎人锁定猎物时的沉静和锐利,已经重新凝聚在眼底。
“走!”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他转身回屋,动作快得像阵风。出来时,肩上已经挎着他那杆油光锃亮、枪管修长的捷克猎,腰间鼓鼓囊囊塞着备用弹夹。
狗皮帽子往头上一压,遮住了大半张脸。
“光阳,当心点!”沈知霜追到门口,声音发紧。
陈光阳脚步没停,只是侧头对她用力点了下头:“看好家。”
说完,大步流星跟着周国伟冲出了院门。
冰冷的吉普车咆哮着碾过雪路,像头愤怒的野兽冲向东风县老城。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
周国伟把着方向盘,指关节捏得发白。
陈光阳抱着他的捷克猎,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像是在养神,又像是在感受车辆的颠簸和风的流向。
车窗外的雪似乎更大了,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很低。
“还有多远?”陈光阳忽然开口,眼睛没睁。
“快了!转过前面路口就是!”
周国伟声音紧绷,“情况比之前还操蛋!那马老四好像知道我们在调人,把孩子顶在城墙垛子最外沿,自己缩在孩子身后,只露出小半拉脑袋和一只攥着攮子的手!妈的,跟个老王八似的!”
吉普车一个急刹,轮胎在雪地上滑出老远,停在离老城墙根几十米外的一处街口。
这里已经被公安和民兵拉起了警戒线,黑压压一片人,但都屏着呼吸,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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