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烂根的树才会往天上长
第431章 烂根的树才会往天上长 (第1/2页)那是一种来自地心深处的拥抱,隔着厚重的岩层与冰冷的海水,传递着一份不容置疑的、属于星球本身的意志。
楚瑶蜷缩在热泉喷口的岩穴中,感受着这股暖流。
三年来,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存在方式,如同此处的盲鱼与白蟹,成为这片永恒黑暗生态的一部分。
她以硫化物生成的菌类为食,呼吸着从地壳裂隙中逸出的滚烫烟尘,皮肤因高压与矿物质侵蚀而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半透明的质感。
她放弃了思考,因为思考意味着记忆,而记忆是痛苦的根源。
她甚至不再做梦,深沉的睡眠如同一场小规模的死亡。
这天夜里,一群细小如尘埃的生物顺着洋流漂来。
它们是噬字蛊虫,一种以信息为食的古老造物。
它们的生命周期极为奇特,会将宿主最后的意念符号化,刻印在半透明的卵壳之上。
这群蛊虫的母体,曾在一个濒死的修士身上产卵,而那修士最后接触的,正是楚瑶早年遗留在世间的几枚符文。
此刻,这些承载着她过往痕迹的卵壳,如同鬼魅般循着气息找到了她。
虫群靠近了岩穴,瞬间被周围剧毒的高温热液吞噬。
它们的身体在几秒内化为乌有,那脆弱的卵壳也随之融化,壳上镌刻的复杂符号渗入滚烫的矿物结晶体中,留下了比发丝更纤细的印记。
也许百万年后,随着地质板块的剧烈运动,这块结晶会被推上地表,成为某种人类无法解读的神秘岩层,成为她曾经存在过的、唯一的、却无人能懂的证明。
但那将是百万年后的事,无人知晓,也无人等待。
同一时间,在遥远的大陆上,张阿妹正蹲在一片被村民称为“疯地”的荒坡前。
她每天都来这里,不为祭拜,只为观察。
这片土地上的植物生长轨迹处处透着诡异,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规则对抗。
藤蔓奋力向上攀爬,却总在即将触及最高点的前一刻,毫无征兆地调头向下;花朵含苞待放,却必定会先经历整整一日的枯萎,仿佛在预演死亡后才肯绚烂;而那些深埋地下的根系,其扩张方向永远精准地避开自己昨日投下的阴影。
张阿妹从怀中取出一片磨圆了棱角的陶哨残片,轻轻插入泥土中。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离开了。
次日清晨,她再来时,发现一根最粗壮的藤条已经紧紧缠绕住了那块残片,但并非向上生长,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在残片两侧扭曲出了一个歪斜的“叉”形。
那不是支撑,也不是依附,而是一个明确无误的否定符号。
她心中豁然开朗。
这些植物不是在模仿某个神祇,也不是在表达某种诉求。
它们只是在用尽全部生命,对一切既定的“应该”说不。
它们在用一种沉默而决绝的方式宣告:我不按你说的来。
张阿妹轻轻拔出那片陶哨,任由藤蔓重新瘫软在地。
她没有纠正它,也没有赞美它,只是在心中低语:“你们长得越不像话,就越像活着。”
这股反抗的意志,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在别处扩散。
姜璃消散的残识,如同蒲公英的种子,借由庞大的地底菌丝网络四处传播。
某次微弱的意识扰动,在北境的冻土带意外激活了一种几乎被遗忘的远古地衣。
它的生长速度慢得令人绝望,百年光阴也不过长出指甲盖大小的一片,但它拥有一个奇特的能力:吸收空气中微量的、因信息传递失误而产生的紊乱电波,并在其粗糙的表面结晶出无比精细的微小符文。
那些符文既非人为刻写,也非自然纹理,而是一种介于秩序与混乱之间的“错误之美”。
一名四处流浪的画师在穿越北境时,偶然拾到一块从岩石上剥落的干枯地衣。
他惊叹于其上奇异的纹路,便带回了村落,想将其研磨成一种特殊的颜料。
在一幅描绘家乡山水的画作即将完成时,他鬼使神差地将地衣粉末调入墨中,随意地点染在山峦的阴影处。
画作成后,他将其命名为《无题山水》。
所有看过这幅画的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山在呼吸,水在哭泣,却又说不出具体缘由。
这幅画很快引来了官府的注意,被当做妖物查抄焚毁。
焚烧后的灰烬随风飘散,落入了附近的稻田。
次年秋收,那片田里竟长出了一批叶片上带有奇异银色斑点的稻禾。
村民们收割后将之蒸煮成饭,每当饭熟开锅,都能听到锅里传来一阵若有似无的、淡淡的哭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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