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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最终的述职

234 最终的述职 (第1/2页)

皇帝低微的声音里带有暴怒后的颤栗:“你又何必再回到朕面前忍辱负重?还是说……惟有将朕戏耍算计于股掌之内,非要一再诛朕之心,方才可以平你心头之恨?”
  
  刘岐没有回头,静默片刻,才道:“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再多的忍辱负重却也值了。”
  
  这话更是歹毒,皇帝面孔颤抖,又闻那背影道:“但仔细说来,其中缘故,却并非只是为此。”
  
  “上兵伐谋,下兵伐城,所谓下兵为不得已也,一旦用之,势必血流成河,两败俱伤。”刘岐缓声道:“父皇,儿臣待您有许多恨,正因您如此可恨,故而实在不值得让这天下再为您流更多的血了。”
  
  轻飘飘的“不值得”三字当中却透露出巨大的否定轻视,天子富有天下坐拥四海,如何会与这三字相连?
  
  皇帝双眸如泣血,面目亦因喘息粗重艰难而涨红,他一时开口不得,而刘岐道:“更何况,舅父之嘱不可违逆,当年我曾在舅父面前立下誓言,倘若擅动刀兵兴起大乱,便背叛了舅父遗志,当天诛地灭。”
  
  但他也从未放弃过玉石俱焚的打算,若伐谋之路行不通,他大约仍会选择那条路,幸而有那样一个人出现,使他免遭天诛地灭。
  
  而皇帝陷入了茫然疑惑之中,什么誓言,什么遗志之嘱……那夜宫门外,凌轲在刘岐赶回之前就已殒命,哪里有可能来得及做下什么交待?
  
  “父皇必然也好奇过,必然在心中问过许多次为什么——为什么凌轲不曾有任何反抗之举,就连凌家军从始至终也未见暴起迹象,一切在寂静中落幕,这场肃清付出的代价远远低于父皇预料。”
  
  “父皇不得其解,却无从探究,只能认定是凌轲叛国而失人心,天子威仪震慑军中。”
  
  “但是父皇,事实并非如此,不如便让儿臣来为父皇解惑吧。”
  
  皇帝赤红的泪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少年的背影,在那背影前方,被宫人合起的殿门缝隙里漏出一线光亮,横在地上,如锋利窄剑。
  
  皇帝怔然间,心有某种预感,那无形的剑光很快便要向自己刺来……
  
  念头刚浮现,话音已入耳:“因为舅父早在自鲁国班师回朝途中,即已知晓此番归京将有大祸发生。”
  
  什么?
  
  皇帝如何也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他的第一念头是可笑荒诞。
  
  早知道归京后会有祸事?
  
  若是早知道,不是更该提前做下筹谋,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好与他搏杀到底才对吗?
  
  若是早知道,为何在归京上交兵符之后,在他这个皇帝流露出想要征伐匈奴的意图时,仍冒着将他触怒、加重彼此隔阂的风险,仍极力劝谏他不可再战?——从头到脚,究竟哪里又是预知了危机该有的应对模样?
  
  若是早知道,凌轲究竟做下了什么应对……难道反而是提前安抚叮嘱身后将士不可为他凌轲出头?
  
  荒谬,荒谬……
  
  虽说……不,不可能……
  
  皇帝发出一声倍感荒唐的低笑,眼神却不受控制匆乱地游走,他喃喃:“朕有什么理由相信这死无对证的可笑说法……”
  
  “长陵塌陷并非天机做出的第一则预言。”少年的声音似从遥远处传来:“天和十二年冬月,泰山郡天狼山上,警示归京者将有灭门祸事,方才是天机预言救世之始。”
  
  皇帝发笑发抖的身形,渐如嶙峋山陵般静止,僵住。
  
  刘岐不复多言,踩着崩落的碗盏碎片而去,他拉开紧闭的殿门,那如窄剑般的光亮在皇帝的视线中骤然放大,天地陷入刺目的雪亮之中。
  
  皇帝感到天旋地转,在这白茫茫中,刘岐的身影消失,却似有别的影子凝聚浮现。
  
  皇帝看到了身穿粗麻短打的凌轲向自己叉手行礼,带着一点生涩的戒备和阿姊一同走到他身边,识字,习兵法,打仗,打一场又一场胜仗……
  
  粗麻衣与草鞋早已变作盔甲,泰山封禅那年,凌轲是唯一陪同护送君王登上绝顶之巅,掩埋玉牒的人。泰山顶上,天子俯瞰,豪情万丈,曾负手叹问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真正的天下太平盛象,使天下一统,使匈奴再不敢犯。
  
  凌轲目色炯炯,抱拳屈一膝跪落,誓言允诺犹在耳边:
  
  【曾闻国师言,十二年是为岁星运行之期,凌轲即请以十二年为期,前六载誓为陛下荡平异姓异心者,使天下统归刘室!再六载,愿与民休养,积蓄力量,造车骑养战马,六载期满,臣当携精锐王师铁骑北行,必将匈奴一举逐退,犁其庭,扫其闾,使其再不敢南顾!】
  
  【天地共证,臣以此十二年为誓,前六载定鼎内局,再六载积攒国本,待此剑铸成,即直指匈奴,如若不能践诺而归,臣愿将头颅坠于北境!】
  
  彼时的皇帝大笑起来,眼含振奋热泪,弯身将人扶起。
  
  此刻的皇帝也不禁大笑起来,眼中泪水亦滚滚,弯着脊背,双手抬起却再无可相扶之物。
  
  凌轲说到做到,那次封禅是天和六年,待六年后,凌轲果真平定了最后的鲁国之乱,若依约定,便该开启为期六年的休养生息……
  
  可他那时已看到了那封“密信罪证”,故在凌轲回京后,提出想要尽快征讨匈奴,凌轲执意劝阻,他更加疑心那密信上的交易勾结为真,故而凌轲才不愿与匈奴冲突……他由此生下执念心魔,乃至凌轲死后,仍要力排众议发兵匈奴,最终于去年兵败而归。
  
  而今乃天和十八年,若没有发生那件事,若果真经过了六年生息,今岁凌轲正该率铁骑趁春日出征北上,他必会与皇后和思变一同送行,思退或也会在大军之中铁骑之上……
  
  此一去,众将士必怀不胜不归之志,向来重诺的凌轲必会重提泰山之誓——如若不能践诺而归,愿将头颅坠于北境!
  
  他乃天子,必会代凌轲将此言收回,大战在即,不可言死。
  
  然而将军头颅何在?
  
  将军头颅何在?
  
  未坠于北境,断折于宫门外!
  
  皇帝的笑声变成了呜咽,呜咽渐成悲哭,他身躯颤抖,如嶙峋山陵将崩,簌簌抖落下无数碎石尘灰,每一粒都是往昔画面余音。
  
  皇后的浅浅笑眼,思变笑唤父皇,凌轲坦荡的背影,思退犹是稚子,那时天大地大,唯自身不知何时变作一副阴戾多疑面孔,丹药滚落香炉倾翻焚作骨灰般的迷障,天地随之收束,渐渐只剩下一座宛若坟墓的冰冷宫室,最怕死的人原来早就成了棺中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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