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月黑雁飞高,有贼来劫道
第212章 月黑雁飞高,有贼来劫道 (第2/2页)五个箱子更是被精心落在了里面。
最后周铁镇将打野猪时候亮过相的一把五六半自动拿了出来。
他卡啦卡啦的拉动了枪栓,检查枪机没问题后说道:“带上这个,钱主任,晚上山路不安全,指不定碰上劫道的,有这个心里踏实!”
钱进身上有手枪。
现在走乡下小道确实很危险,杀人越货的层出不穷。
但守着陈寿江他不好动手枪,这样周铁镇向他们借出步枪是打瞌睡了送枕头。
正好的事。
钱进不会用步枪,可陈寿江在林场没少玩这玩意儿,他将枪藏在了自己车座旁边。
要是有问题,他架在车窗上就等于有了个火力点。
钱进最后用力握了握周铁镇那粗糙有力的大手,转身上了卡车副驾驶。
沉重的卡车发出低吼,车轮碾过山路坑洼的冻土泥泞,缓缓启动。
车灯的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蜿蜒崎岖的山路,照亮了路上的冰雪泥泞。
山路难行,卡车如同一头负重的老牛,摇晃着、颠簸着,渐渐驶离了大队,融入了山野深处浓重的黑暗。
车后,是西坪生产大队久久未散的喧嚣与火光。
好些人举起火把给他们送行。
最终卡车在山路上转了个弯,火光彻底不见了。
此时山里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钱进叮嘱陈寿江:“姐夫,路不好走,咱可得小心点。”
陈寿江全神贯注:“放心吧,四兄弟,我肯定安安稳稳的把你送回楼上去。”
卡车引擎低沉地咆哮着,车身在冻得硬邦邦的车辙和裸露的石块上剧烈地颠簸,车斗里那堆覆盖着帆布的木头,随着颠簸发出沉闷的碰撞和摩擦声。
钱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身体随着车身的每一次晃动而起伏。
颠簸了不知多久,卡车终于吭哧吭哧地驶出了盘山道的最后一道弯,开上了一条相对宽阔些的县级土路。
他们视野稍微开阔了些,远处山坳里隐约可见几点微弱的灯火,那是零星散布的村庄。
虽然离开了最险峻的山路,但陈寿江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凝重。
阴沟里最容易翻船。
这是他学车时候,各位老司机少不了的叮嘱。
县里马路并不是柏油公路,还是土路,坑坑洼洼,卡车根本开不快。
钱进熟悉这里的道路,为了省时间,他在路口选了个乡间土路:
“往这里走,能省下半个钟头时间。”
反正不管乡间土路还是县里马路都有坑,都开不快,这样怎么省时间怎么走。
然而就在卡车拐过一个长满了枯草的土坡时,前方的景象让两人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路中央,影影绰绰地横着几根木头,像几具冰冷的障碍物,挡住了并不宽敞的路面。
陈寿江下意识说道:“操!真叫周大队那乌鸦嘴说中了,咱碰上劫道的了!”
钱进尴尬。
这条路是他选的。
陈寿江立马换倒档准备撤。
结果前面一条小路和乡路交叉口处突然有自行车杀出来,七八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驱动自行车赶来。
有两个人踩着木头停下,其他自行车逆行而来,刁钻的从卡车两侧钻过去,就此迅速的将卡车给前后包抄了起来。
卡车刺目的灯光将前面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射在路边的枯草坡上,张牙舞爪。
这些人显然早有准备,脸上都用厚厚的深色围巾或是破旧的围脖、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双眼睛。
自行车堵住卡车退路后,青年们立马下车亮出了家伙。
有的拎着棍棒,有的拿着镐把,甚至还有人手里攥着闪亮的砍刀!
在昏黄的光线下,那些金属的冷光显得格外刺目。
他们沉默地站在那里,无声地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胁。
“操,一群小犊子!”陈寿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露出了冷笑声。
他不怕这种劫道的人。
只是拿着刀枪棍棒而已,别说他们手里有五六半自动,就算没有他也不怕。
这种情况下倒车可以冲卡!
陈寿江没有相关经验,可他听老司机们说过太多这种情况了,而他骨子里流淌的是东北林场硬汉的冷血,此时并不畏惧甚至都没有紧张。
没有丝毫犹豫,他左手握紧方向盘,右脚猛地将油门踏板踩到底。
卡车轰鸣要迅速后撤。
钱进沉声说道:“姐夫,停车!”
外面也响起了猖狂的嚎叫声:“停车!给老子停车!”
“再不停车烧了你们狗日的!”
“想给铁棺材陪葬?”
后面一个青年举起了手臂,他手里握着个啤酒瓶子,只见一朵火花闪过,酒瓶子顿时开始冒火。
自制燃烧瓶!
果然。
青年将燃烧瓶狠狠摔在卡车后退路上,地上顿时冒起一团烈焰。
陈寿江左脚踩刹车。
“嘎吱——!”
刺耳的刹车声在寂静的旷野中尖锐地响起,轮胎在冰冷粗糙的路面上剧烈摩擦,拖出长长的黑色印记。
卡车巨大的惯性带着车身猛地往后一冲,又重重顿住。
驾驶室里的笼子一阵晃动,松鼠和山雀发出惊恐的尖叫。
后面拦路的青年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刹车惊了一下,有人嚣张的叫道:“妈的,还想跑!”
随即,前方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抽出雪亮的砍刀,朝着驾驶室这边凶狠地冲了过来。
他歪歪扭扭的骑着自行车,骑到车头处的时候霸道的用砍刀往车灯上狠狠砍了一下子。
不过车把摇晃干没有砍中车头灯,而是砍在了铁皮上迸溅出几道火光。
然后他用脚蹬着驾驶室踏板试图去拉驾驶室的门把手。
一股亡命徒的戾气扑面而来。
然后没了。
他不动弹了。
因为车窗玻璃落下,一根黑黝黝的铁管抵在了这人的脑袋上。
魁梧青年呆住了。
尽管天色昏暗,可近距离之下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露出来的不是什么棍棒,赫然是一支保养得油光锃亮、闪着幽蓝金属光泽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黑洞洞的枪口,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瞬间就让青年后背沁出了冷汗。
这把步枪还是带刺刀的。
周铁镇说过枪的来历,他们在深山里头,以前山里很不太平,时不时会有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为了逃避抓捕躲进山里去。
这时候就需要山村的民兵队伍配合抓捕,因此西坪民兵小队便配备了少见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另外西坪山曾经是游击队活跃之地,这里别的不多,枪支弹药最多。
西坪的民兵们从小摸枪,看不上普通的土枪土炮,也是为了能打动他们、让他们发挥积极能动性,县里武装单位才给他们配上了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这把枪是带刺刀的。
陈寿江伸手在刺刀卡扣上一拉,雪亮的刺刀冒了出来,贴着青年的脸颊,刺破了他的围脖:
“操你妈的!小逼崽子!活腻歪了是吧?!”
陈寿江的咆哮声如同炸雷,瞬间撕裂了寒冷的夜空,震得路边的枯草都仿佛在簌簌发抖。
“都给老子下车、都他妈给老子蹲下!不然老子一枪一个,全他妈给你们在这儿‘销户’!!”
他手指紧紧扣在冰冷的扳机上,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恐惧,只有一种在冰天雪地里淬炼出来的凶狠和决绝。
那冲到车门前的高大青年吓尿了。
陈寿江那句杀气腾腾的“销户”如同冰锥子,狠狠扎进了他的耳朵。
他僵在原地,高举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冻土上。
那双刚才还凶狠无比的眼睛里,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填满。
灯光照不到车门,所以车前车后的劫匪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听到了陈寿江的吼叫声,有人勃然大怒,蹬着自行车冲上来叫道:“日你娘!死到临头还敢冲爷爷狗叫?”
陈寿江毫不犹豫,他枪口贴在高大青年的脸上,一把扣动了扳机!
“砰!”
枪口喷出的橘红色火焰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几乎同时一声清脆震耳的枪响骤然划破死寂的夜空!
子弹呼啸着,狠狠地钻进了驶来自行车的车轮里。
不过子弹没有击中车轮,而是穿过辐条射进了旁边的冻土里,溅起一蓬裹着冰碴的泥土和碎石,“噗噗”地落向四方。
车门前的青年吓得惨叫一声。
接着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身体筛糠一样抖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可刺刀一落挂在了他脖子上。
陈寿江那炸雷般的怒喝又响了起来:“敢动,老子抹你脖子!”
然后他继续怒吼:“现在小青年胆子真他娘大,连军车也敢抢!”
“马勒戈壁的,抢劫军车?嗯?!我看你们是找死!”
他的吼声和枪声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那群拦路劫匪的头顶。
空气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旷野的寒风似乎也停滞了片刻。
后面骑车冲过来的青年像被人迎面打了一记重拳,自行车咣当一下子摔翻在地,他整个人也僵在了地上,手里握着的镐把砸在地面上,一时之间不敢动弹。
其他还挥舞着棍棒、蠢蠢欲动的劫匪也彻底吓懵了。
刚才那股子聚在一起的凶悍,在真枪实弹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灯笼,一戳就破。
有人手里的钢管“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有人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土路上。
还有人蹬着自行车下意识地就想扭头往路边的黑暗里钻!
钱进怕他们回去喊人或者暗地里还藏了火器,于是赶紧说:“不准跑一个!”
陈寿江闻言一脚踢开车门将那傻站着的高大青年给踹倒在地。
他的身体从驾驶室里探出一半,双手握枪打了出去:
“砰砰砰!”
火光闪烁,三声枪响一连传出去。
子弹打在树上、打在地上,打的树皮和砂石翻飞:
“都别动!谁动打谁!”
“都他妈听着!想活命的!立刻!马上!给我把车扔下!”
“自行车扔路边!身上带的刀、棍子、破铁片子,都他妈给我扔地上!”
陈寿江没打算直接下死手闹出人命,所以两发子弹没照着人打出。
同时他也不是神枪手,并没有指哪打哪,很凑巧,其中一发子弹贴着一个青年的头皮打在了旁边老杨树树干上。
这把那两个骑车要跑的青年吓惨了,他们自行车剧烈一晃顿时摔了个大马趴。
钱进也吼了起来:“全蹲下!谁站着打谁!谁站着击毙谁!”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这些人的身体。
七八个赶紧爬起来蹲下。
此时夜色已经完全降临。
视野不佳加上人生地不熟,他不敢贸然下车去抓人,万一暗地里藏着人怎么办?
这样他就喊道:“还有!把你们外面套的破棉袄、破大衣、破鞋子都给老子扒下来!扔地上!然后赤着脚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再让我们看见你们一根毛,下一枪,就他妈不是打地上了!”
他话音刚落,陈寿江又扣动扳机。
火光一闪。
脆响骇人!
这一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劫匪们开始哭爹喊娘:
“妈呀!”
“长官饶命啊!”
“别开枪!别开枪!我们脱!我们脱!”
鬼哭狼嚎般的求饶声瞬间炸开。
瘫在卡车车门旁边的那个高大青年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飞快的解开了自己棉袄的扣子。
其他人见此更是有样学样,他们手忙脚乱的拼命撕扯着身上的棉大衣。
有人吓得连扣子都解不开,直接用力把衣服从头上往下硬拽,差点把自己勒死。
棍棒、砍刀、铁锹镐把被胡乱地扔了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自行车也被他们如同丢烫手山芋般推倒在路边的枯草丛里。
不到一分钟,地上已经扔了七八件颜色各异、但都肮脏破旧的厚棉袄和大衣。
没一会几个青年只剩下单薄的秋衣秋裤,在零下十几度的刺骨寒风中,一个个排骨精瑟瑟发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钱进吼道:“鞋呢!”
青年们哆嗦一下子,抽泣着又开始脱鞋。
等到他们最后光着脚了,钱进嘴里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滚!”
如同听到了特赦令,这群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青年,连滚带爬、哭爹喊娘地冲向路边的黑暗。
瞬间,七八号人一起消失在了浓墨般的夜色里,只留下几声被冻得变调的哭喊和摔倒的闷响被夜风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