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偷电
第三十章 偷电 (第1/2页)刘家峡的电终于拉到了金家磨村，那是一九八九年的春天。
春风和煦，轻拂过金家磨村每一寸渴望已久的土地，带来万物复苏的气息。村民们聚集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随着一阵欢快的鞭炮声响起，远处山坳间，一条条银色的电线如同希望的绸带，缓缓延伸至村中。电杆和电杆之间就像无限延伸的五线谱。第一缕电光亮起，照亮了村头老张家老旧的灯泡，昏黄的光晕瞬间将夜晚的寂静打破，温暖而明亮。孩子们兴奋地围着光亮转圈，笑声清脆如铃，大人们则相互对视，眼眶微湿，仿佛看到了未来生活的无限可能。这一刻，金家磨村被新时代的曙光紧紧拥抱。
煤油灯被一一收起，静静地躺在屋角，灯芯上残留的点点油渍仿佛是老时光最后的泪痕。玉娘轻抚过一盏盏旧物，眼神中既有不舍也有期待。她拿起一块抹布，缓缓擦拭着每一盏煤油灯的外壳，金属的光泽在昏暗中闪烁，像是老故事里的回响。最后，她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放进一个陈旧的木箱中，锁上了记忆的门。窗外，电灯的暖光洒满院落，与屋内的明亮交织成一幅新旧更迭的温馨画面，宣告着一个新时代的正式降临。
有了电，电费又是村民们的一大开支。给贫穷落后的金家磨村的村民雪上加霜。
夜幕降临，金家磨村的灯火星星点点，映照着村民们既喜又忧的脸庞。三叔家的院子里，三叔正眉头紧锁，手里拿着电费单，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复摩挲，那数字像是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玉娘在一旁默默地整理着刚从地里摘回的蔬菜，偶尔抬头，眼中满是理解与忧虑。
“这电费，比咱们以前点煤油灯贵了不少啊。”三叔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玉娘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是啊，可咱也得往前看，电一来，孩子们晚上能看书了，写作业也亮堂了，日子总归是越过越好的。”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坚韧与希望，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有钱的，富一点的人家买了“春风”牌黑白电视机。
夜幕降临，村中央的李大爷家院子里热闹非凡，书房害的白炽灯下，新购置的“春风”牌黑白电视机成了全村的焦点。屏幕虽不大，却清晰地映出了黑白的画面，引得男女老少围坐一团，脸上洋溢着新奇与喜悦。李大爷戴着老花镜，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天线，每动一下，都引来一阵阵紧张的期待。终于，画面稳定下来，传来了清晰的声音，是《新闻联播》的开场曲。村民们屏息凝视，仿佛透过这小小的屏幕，窥见了外面广阔的世界。孩子们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渴望，大人们则不时交头接耳，讨论着电视里的一切新奇事物，整个院子充满了欢声笑语，一幅温馨而和谐的画面在夜色中缓缓铺展。
电视机费电，有电视的人家就开始偷电。
月黑风高之夜，村东头的王二悄悄摸出了门，手里提着一盏微弱的马灯，借着夜色掩护，一步步接近巷道里的高压线底下，他的心跳如鼓，四周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夜鸟啼鸣，便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王二小心翼翼地拿着三，四米的长木杆，将早被他提前准备好的两根铅芯电线扔过墙头，电线上弯个小钩，挂在长杆上向上举起，精准巧妙地挂在巷道里的主线上，他能分清火线和零线，挂上两根引向自家的院子里，他迅速而熟练地操作着，将连电表的电闸拉下，汗水在额头汇聚，滴落在冰冷的地上。就在他即将大功告成之际，一阵风吹过，马灯忽明忽暗，他猛地一哆嗦，手中的动作差点失控。但转瞬间，他稳住了心神，迅速完成了最后的连接。那一刻，他仿佛能听见自家电视里传来的微弱电流声，与心中那份忐忑与兴奋交织在一起，成为这个夜晚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后来全村的人都纷纷效仿，村长管也管不住。村长一说，他们就对村长发火：“偷的是国家的电，你管个球……”
夜色愈发深沉，村长的呵斥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却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绝，未能在村民心中激起太多涟漪。村东头的王二，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转身溜进了自家院子，轻轻合上院门，隔绝了一切窥探的目光。
院内，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正围坐在那台来之不易的电视机前，画面虽因信号不稳而时隐时现，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与幸福。王二的妻子正低声抱怨电费高昂，孩子们却兴奋地讨论着电视里的新奇世界，完全不顾及门外可能的风波。王二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自己的行为不对，但每当看到家人因这小小屏幕而展露的笑颜，那份愧疚便又被深深的无奈所取代。夜，依旧沉默，而在这片土地上，一场关于光明与贪念的暗流，正悄无声息地涌动。
村长管不住，觉得自己没占上国家的便宜，自己也效仿。
夜幕深沉，村长缓缓站起身，从墙角翻出一根同样沾满岁月痕迹的长杆，以及一卷藏得极好的细铜线。窗外，月光稀薄，似乎连星星也躲藏了起来，不愿见证这即将发生的秘密。
村长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步伐比平日里沉重了几分。他走在寂静的巷道，每一步都踏在心上，回响着复杂的思绪。来到高压线下，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迅速而谨慎地开始了他的“作业”。长杆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灵活地在夜空中划过一道隐秘的弧线，铜线轻巧地钩住主线，悄无声息地连接上了一条通往自家不交电费的电线。
后来抄表员（电工）发现了村民偷电的行为，天天晚上骑着自行车巡逻。谁家偷电他就罚谁家，不交罚款他就报警让派出所处理。
派出所的警笛声划破了村庄的宁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警车停在了村东头，几名身着制服的民警下车，手电筒的光束在夜色中交错扫射，照亮了王二家那扇紧闭的木门。
王二一家听到动静，脸色骤变，孩子们停止了嬉笑，妻子手中的针线活也僵在了半空。王二咬了咬牙，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向门边。门外的警灯闪烁，映照出他脸上复杂的神色——有不安，也有一丝决绝。
“咚咚咚”，沉重的敲门声响起，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王二的心上。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门。门外，民警的目光锐利而冷静，手电筒的光直射过来，让这个小小的院落瞬间亮如白昼。王二低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审判。夜风拂过，带着一丝凉意，也似乎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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